十二月初十,李源一行顺利返回澧州城后,当即发布大都督令,原亲从军都指挥使林嗣昌转任澧州刺史,节制澧州诸军事,原亲从军副都指挥使乌木特勤接任正职,第一军都指挥使邹平升为副指挥使。
值得一提的是,在李源率领众亲卫启程南归后,新任刺史林嗣昌立即于刺史府召集澧州大小诸文武,百姓们自然是谁也不知这些官老爷到底商议了什么,只知道往后的整个月,城内大动作不断,先是刺史府发布告示征募民夫五千,而后时常有大批兵马在大街上来回飞驰,府库里头的钱粮亦不停往北门外运送而去......
李源在回朗州的一路上,特意嘱咐亲卫,不间断地给那匹黄马喂食不少熬制提纯出来的盐水,目的自然为了更加确定这种盐是否真正的安全。只因李源担心微量的摄入可能看不出异样,眼下这匹黄马确实活蹦乱跳,但若是长期食用会带来严重的后果也说不定。
不过这匹黄马倒是争气,一路上精神头十足,看不出丝毫的异样,李源也终于放下心来。
回到朗州后,李源第一件事便是将在盐井取得的好几种不明之物送与刘海蟾和杜玉麟等道士鉴别,这等事也只能求教于他们这些专业人士了。
很快,十二月十五午后,刘杜两位真人在胡贵的带领下来到大都督府求见,李源即刻在中庭的树荫下摆了茶水好生接待。
「二位真人,有什么好消息么?莫非是本都督的伏火方炼成了?」李源悠闲地喝着茶水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两位面色兴奋的术士。
刘海蟾和杜玉麟脸上顿时满是羞愧之色,支吾难言,李源看出了他们的些许异样,摆手呵呵笑道:「开个玩笑而已,知道你们还正在努力。本都督猜想,是否辨识出了我给你们的东西了罢。」
刘海蟾忙拱手道:「是是,大都督,幸不辱命!老朽和杜真人几夜未眠,可算搞清楚了大都督给我们的辨识之物。您瞧,便是这一袋中的黄色盐粒,其中是粗盐和很多奇怪杂质的混合之物。
老朽用水洗之法将之分离,终于得到了盐和芒硝以及其他不明杂物,而芒硝之量占了绝大多数。」
李源惊讶道:「芒硝么?原来混杂的是芒硝,没想到盐井之中还有芒硝。」
杜玉麟倒是机灵,咽了咽口水道:「原来大都督是从盐井中取得的这种东西,那便不足为奇了。」
李源自觉失言出了真相,这件事他原打算暂时不提的,免得生出事端。回来后和邹平等众亲卫千叮咛万嘱咐,叫他绝口不提此事,没想到倒是自己漏了嘴了。不过倒也无妨,对于眼前这些炼丹术士们来说,追求的只有长生不老不是。
「嗯,确实是从盐井之中取得的此物,却不知盐井之中竟然产芒硝,本都督还以为全是盐呢。」李源微笑道。
刘海蟾拱手接口道:「大都督有所不知,盐硝本为一体之物,有盐之处必有芒硝。老朽昔日曾听师兄谈及,北方的回鹘旧地境内有一盐湖,当地百姓夏日捞盐,冬日捞硝,湖水中同时溶解了盐硝两物,可见一斑了。」
「原来如此。」李源点了点头,疑惑道:「却不知道为何是夏日捞盐,冬日捞硝。这其中有何道理?」
刘海蟾皱眉思索了会儿,随后应道:「这个……老朽做过这方面的勘察,特意以盐硝混合做过验证。所谓夏日,无非是气温高,水温也高,水汽蒸腾的较多,会让水中溶解之盐分析出,类似于晒盐或煮盐之法。但这芒硝和盐不同,一桶水或溶盐一升,但这芒硝可溶两升之多。
即便盐完全析出,这芒硝还在水中并不析出。但这芒硝溶于水中多少,却是因水温而定。水温高则多,水温低到冰寒之时,一桶水却连半升芒硝也难溶解其中,而盐却无此特性。盖天地万物自有其特性,
这便是其特性奇异不同之处,可谓神奇。」
李源立刻反应过来,说白了便是个溶解度的问题。芒硝的溶解度随着水温的变化浮动极大,而盐却基本不变。夏天水分蒸发之后盐便会结晶,而冬天气温变低后水中的芒硝便会结晶。
虽然是后世初中化学的简单知识,但放在这个年头,想要搞清楚却非易事。刘真人倒也是个合格的炼丹者,能够特意去做个实验检验一下,也算是求知浓厚的古代人了。
杜玉麟亦笑道:「诚如刘真人所言,故而我等用的是蒸煮之法,我们将大都督拿来的毒盐尽数在清水中溶解,在釜中熬煮,水干过半时倒出沸水。铜釜之下析出的便是食盐。
将盐取出,将汤水继续熬煮,当汤水几近干涸之时,倒去废水,釜中析出的便是芒硝了。一斤毒盐之中竟有六成是芒硝,三成是盐,其余一成之物,我等无法得知,只能随废水倾倒了。」
李源心中暗笑,这不正是自己用过的法子么?但还是装作一副茫然的模样点了点头。
两位真人的话语也十分关键,既然甄别出来毒盐里头含有芒硝,那便很好地说明了当年那些楚军将士的死因,因为芒硝是有毒性的,何况还与其他东西混合在一起,剧毒之物无需多,有的只需一点便可要人性命,不过说来说去都是往事了,倒也不必纠结于此。
「二位真人果真好手段,居然有这种办法将盐和芒硝分离,用上熬煮之法倒也不用等到冬天夏天季节变换了。哎……可惜啊,这些芒硝除了你们炼丹和药用之外,却非本都督所希望之物。芒硝不能用于伏火方,真是可惜得很。」李源深感遗憾地道。
刘海蟾轻叹道:「是啊,着实可惜,芒硝用于伏火方作用不大,确实甚是遗憾。不过,芒硝可做药用,可为我等炼丹之用,用处也是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