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盛,树影婆娑,午后空气中的沉闷熏得人愈发昏昏欲睡。
池岁禾听不懂她们话里的暗藏玄机,弯弯绕绕的,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学校的课堂上。
也懒得听,半支着脑袋靠在案桌上小鸡啄米,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懒怠模样。
像在晒太阳的懒洋洋的小猫。
钱兰余光瞧见,心脏好似软下一块。
看见她额边的碎发被她撑脸的动作翘出一小卷,指尖动了动,想伸手帮她抚平,便见落在她身上的光影动了动。
转头望去,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男人横移半步挡在了她身后,将落在她身上的阳光遮得严严实实。
完完全全被纳入他身影之下的池岁禾感觉脖颈间源源不断的热气散去不少,满足的嘟囔一声,精致的眉眼微微舒展。
钱兰微怔,不由打量起把这一切做得自然的陆年。
玉树般站得笔直坚挺,逆着光看不出他的神情,但原先弱到可以忽略不见的存在感渐渐强烈。
不是让人感到不适的侵略性,也不是像此时天上悬挂着骄阳烈日那般灼灼,而是像月光一样柔润的,干净皎洁。
难怪岁禾会将他留在身边。
又有人来搭话,钱兰思绪回拢,放心的收回在池岁禾身上的目光,和走近夫人轻声说起话。
陆年能感受到那些若有似无望过来的视线,和他当奴隶做牛做马时接受到的眼神不同,但又有些相同——
都让他感到不适。
不适到他能感受到后背肌肉的拉伸绷紧感,以及覆在上边的一层薄汗。
唯有将视线落在带自己来的小姐身上时,那种被暴露在阳光下被人像物品一样围观监视的感觉才稍稍好一点。
面前窝在垫子上的小小一团,皮肤白得发光,毛茸茸的脑袋止不住的一点一点头。
还未完全长开的小姑娘,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侧脸的一点白皙柔嫩的肉,带着一点稚气。
陆年看得出神,指尖不禁微动轻轻比了比。
兴许是还顾忌这地点,梦中的池岁禾并不安稳。
外头的声音忽远忽近,意识也跟着起起伏伏,恼人得厉害。
努力想撑开沉重的眼皮,撑着脸的手微松,脑袋不受控的想往桌面砸,心脏也紧缩着往下坠——
然后就被稳稳接住了。
池岁禾被这一下吓得不轻,从失重感中回过神,茫然的眨了眨惺忪的眼。
看清陆年的面容,感受到拖着脸颊的沉稳有力,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唇。
陆年看见她红唇上的一点水泽,莫名觉得手心的细腻变得烫手,慌张松开,垂眸站直。
池岁禾也反应过来,默默垂首,小脸晕开一大片胭脂红,耳朵都爬满绯色。
掩饰性的轻咳一声,没什么仪态可言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才勉强压下那股无名燥郁。
眼神巡视一圈,发现席内没什么变化,更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个小角落,即使是有人看过来
池岁禾看着钱兰横在自己面前的半个肩膀,发现她坐姿有些别扭,却将将能挡着她的脸,遮住外人探过来的视线。
心中突的多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池岁禾有些不习惯,抿了抿唇默默坐得端正。
钱兰注意她的动作,见她醒了,神色自然的把面前的糕点移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