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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1 / 1)

后来郭治明还是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柳依依,当然,隐匿了许多细节和感受。当时柳依依觉得,自己并没有催逼他,他就讲了出来,这不是真诚,而是太自信了,甚至有点欺负自己的意味。柳依依也想把自己的经历说说,这样就打平了,谁也不欠谁的。她等郭治明问她,他却不问。她甚至还有点想启发他来问,总不能自己这么跳出来吧,那太难堪了。事后她还有一种遗憾,这是个机会,一下子没抓住,就过去了。

柳依依觉得有些奇怪,博士这么轻松地说到自己的经历,却理直气壮地要求别人绝对纯洁,这是什么逻辑?她想起他当时说过的话:“一个男人快三十岁了还没有过一点经历,怎么可能?”柳依依能够接受这种说法,这是实话实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也缓解了自己内心的压力,你也不纯洁呢,有什么理由来要求我?三十岁的男人,又是男人,又是男人!

想来想去没个主意,柳依依把想法跟苗小慧说了。苗小慧说:“别傻呢,博士现在很吃香的呢。”柳依依说:“他吃香关我什么事?他吃臭也不关我的事。”苗小慧说:“别傻呢,他香了你跟着就香了,不然你自己奋斗十年,你还香不起来,女孩的人生要走捷径,不然怎么说找丈夫是第二次投胎呢?第一次投胎没投入豪门,那不怪自己,第二次还不投到一个好地方,那就不能怪别人了。”柳依依说:“苗小慧你真的变俗了。”苗小慧说:“我从来就没有雅过。像我这样的人,穿上旗袍就是淑女吗?”柳依依说:“没找到感觉。”苗小慧说:“看看,又来了!女人最大的感觉就是过好日子,这是真的。再说郭博士也有那么高,怎么就没感觉?”柳依依说:“他说自己是熊猫,有那么瘦的熊猫吗?”说着把一根指头含在唇间轻吮着,斜着眼去看苗小慧。苗小慧说:“看你这款儿,眼神再一飘,风骚就出来了。下次你见了博士,把这个款摆出来,再斜他几眼,就把他套住了。”柳依依打她的手说:“谁爱套他!”又说:“本来有了点感觉,又跑了。谁叫他那么自私!”苗小慧说:“这你就想错了,自私是他们的天性,换个人又怎么样?古往今来,你看那些男人,只要有可能,哪个不想霸着一群女人?三皇五帝,哪个不是三宫六院,谁又是纯情种子?谁?”柳依依说:“真的我想找个平庸没出息的,再怎么不济我图到了一个安全感。我不羡慕皇后,天下最可怜的女人就是她了。”苗小慧说:“这就看你自己要什么了。两头都占着的,有!那是上帝的幸运儿,少!如果只能占一头,你占哪头?”不等柳依依回答又说:“一百个女孩有九十九个会找成功人士,古往今来的女人都是这样选择的。有一大堆问题等着解决,件件都要钱先生出面。一***子是实打实的,摔在水泥地上叮当响的,两手空空想飘是飘不起来的,总不能天天去爬山吧。你别跟我表白自己是那百分之一,我是不会相信的。”柳依依本想说自己就是那唯一的一个,可被苗小慧把话堵了,就说:“你不了解我,怎么连你都不了解我?”

讨论了半天没结果,苗小慧说:“先别做结论,我帮你去打探打探,看看那个博士是不是像他自己吹的那么香?真有那么香的话,你就那么想,自己已经占大头了,牺牲一点感觉,就算了。想想两头都占着,那不可能。不可能就不要去想,不想,心里就平衡了。”柳依依指头一点一点地指着她,啧啧有声说:“少见你这样谈恋爱的。”苗小慧说:“你说错了,都是我这样谈恋爱的。不过都想用一点色彩把真相包裹起来,都摊开来,那太难堪了。”又说:“你到底要不要我去打探?”柳依依说:“随你。”苗小慧说:“那我就不去了。”柳依依说:“随你。”苗小慧说:“那我还是去。”柳依依说:“也随你。”

第二天傍晚,柳依依独自坐在窗前,看着夕阳的光映照在玻璃上,一丝一丝地退去,终于,金色全消失了。春天的气息却更加浓郁了起来。泡桐的叶子伸到了窗口,玻璃上染上淡绿的波光。微风轻拂,嫩叶轻摇,光影流动。树上有一群鸟儿跳来跳去,树叶间发出一种轻微的簌簌声。鸟儿不时地发出几声鸣叫,柳依依忽然发现,鸟儿的鸣叫也是很有穿透力的,自己的心中有了清晰的回声。风轻轻地渗了进来,有意无意地,给了她一种启示。窗外的泡桐叶,柳依依已经关注四年了。她知道再过几天,只要几天,那绿的柔嫩就会往深里去了,那种变化是一天一天都能感受到的。柳依依把双手竖起来,去感受那温软的风,自己也不理解地说了一句:“真的不相信。”

天色渐渐昏暗了。苗小慧闯了进来说:“依依!”柳依依朝她点点头。苗小慧说:“你在干什么,怎么不开灯?我打探到了。”柳依依说:“谁?”说完忽然记起来,说:“你真去了呀?”苗小慧说:“我这个人生得贱,别人随我去不去,我还去了,我怎么这么贱呢?说真的我自己的事都没这么积极呢。”柳依依说:“那你真的去了!”苗小慧说:“你不要我说我就不说了,等于没去。”柳依依说:“随你。”苗小慧把书本往包里塞着说:“那我自习去了。”嘴角含着笑瞟柳依依一眼。柳依依看她真要走,说:“你说!把别人心里火点着了,她又翘起来了。”苗小慧把书包放下来说:“说句好听的我听听。”柳依依说:“这么讨厌!”又说:“求你。”苗小慧说:“这才算句话。”这时伊帆进来了,苗小慧说:“我和依依在说博士呢。”伊帆说:“你们说,你们说。”苗小慧说:“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把博士放跑了,博士现在真的是香香的呢,还不说金融专业热得烫手。机会呀!机会不来那是命,机会来了没抓住,说轻点那是错,说重点是对自己的犯罪。”柳依依说:“我怎么没觉得这个机会也算个机会?”苗小慧从专业、学位、年龄等方面做了一番分析说:“绝对是潜力股。”柳依依说:“是一桩交易吧。”苗小慧说:“那还是什么?说透了那还是什么?叫你去找个打工仔,你肯定不干。”柳依依说:“那爱情呢?感情呢?感觉呢?”苗小慧说:“那是无形资产,都折算进去了,你学会计你不会算吗?”又说:“郭博士就那么不能调动你的感觉?是夏伟凯把你害惨了呢。这样的事情过村就没店了,争不得硬气的,多少女孩想争一口气,争到头是一场悲剧。”柳依依低着头不说话。苗小慧说:“嘿,还委屈了你!真的,你没想法跟我说一声,看我把他套过来,到时候你别说我抢你男朋友。”伊帆说:“依依你别信她,她没那么坏。”又说:“博士没吃饱过饭吗,怎么像只瘦鸡?”柳依依说:“就是,就是,哪点像熊猫?”又地苗小慧说:“你真的去套?”苗小慧说:“我真的,肥水流走可惜了。”柳依依说:“那他们呢?”苗小慧说:“他们?”怔了一下,眼睛转悠着,似乎在询问她怎么知道“他们”,马上又说:“他,他们,到一定的时候我就处理掉了。我没觉得对不起谁,应该是他们对不起我。”柳依依说:“你去套吧。”苗小慧着急说:“依依你真的不干?我看着都可惜了。”柳依依说:“想想吧。”苗小慧说:“给你三天时间,”她伸出三个指头比划一下,“三天。三天后我就下手了。我不套就不套,一出手就一个准儿,不是吹的,你信不信?”

柳依依想了两天,心里乱糟糟的想不清楚。她对博士没有把握,会不会又是一个夏伟凯?对自己也没有把握,会不会一入温柔之乡又陷了进去?苗小慧见了她,伸出三个指头,眉毛扬了扬,示意着,她只是笑笑。博士打电话来,她不冷不热应付几句。苗小慧说:“他那样的人,被女孩宠坏了的,你再没个态度,他的枪口就瞄着别人去了。”柳依依说:“爱瞄不瞄。”心里却有了紧迫感,觉得还有别的女孩在行动,该下决心了,可总下不了决心。每次觉得下定决心了,就想起夏伟凯,又动摇了。

这天傍晚,柳依依和苗小慧在江边散步,突然看见前面是夏伟凯和宝贝。他们一人拿着一支香蕉,往对方嘴里送。柳依依想,怎么这些动作跟自己以前一样,连走的路线都一样?这时苗小慧也看见了,拉了她一下,两人停下了,互相望望。苗小慧朝那边努努嘴,柳依依悄声说:“恶心。”这时夏伟凯也看见了他们,微微点了点头,使了个眼色,又拍拍宝贝,要她收敛一点。宝贝还不高兴,扭着身子发嗲,夏伟凯拉着她快步走了。苗小慧说:“真看不出有哪点比你好,他眼光走神了吧。”柳依依说:“会骚吧。”还想说:“再怎么不好,总有个新鲜吧。”觉得太伤自尊了,没说。回去的路上柳依依说:“女人真的傻。”苗小慧说:“你知道了你就别傻,你老惦着他干什么?”柳依依说:“谁去惦他?女人总以为只有自己跟这个男人是这样的,那份激情是给她一个人的,谁知道连散步的路线还有动作都是一样的。”苗小慧说:“还有别的动作也是一样的。”双手来回伸缩几下。柳依依头脑中迅速晃过一些画面,轻叹着笑了一声。

到了图书馆门口,柳依依说:“你先进去,我等会儿再来,我去宿舍打个电话。”苗小慧说:“他们还没回去呢。”柳依依说:“打给博士。”苗小慧拍拍她说:“总算想通了。”又说:“我陪你去,我怕你话说不好。”柳依依说:“那我怎么说?”苗小慧说:“你说你病了,重感冒,看他怎么说。”

拨通了电话,柳依依说自己病了,连她自己也感到意外,竟抽泣起来。郭博士在那边百般劝慰,说要马上过来。苗小慧在报纸上写了几个字:不要他来。柳依依说:“不要你来。”博士说:“怎么不要我来,我能进来。”苗小慧又写了几个字:咳嗽。不耽误他时间。柳依依又用力咳嗽,喘着说:“不想浪费你的时间。明天我自己去看医生。”博士马上要带她去看急诊,柳依依说:“看急诊?”看着苗小慧,伸了伸舌头。苗小慧凑在她耳朵说:“不去,要买药。”柳依依说:“我不去看医生,医生只会叫人打针,人家怕痛的。”博士说:“我去买药。”就把电话挂了。

柳依依放下话筒,不好意思地笑一笑。苗小慧拍手说:“妙妙妙!”柳依依说:“我真的没想到自己眼泪都掉下来了。我刚说自己病了,就真的病了一样,眼泪就流出来了。啊呀,我真的变坏了!”苗小慧说:“等会儿他来了你还是要翘着,别给他甜的,先把他心里惹毛了,火燃得有那么高了再说。”就离去了。

郭治明进来的时候,看见柳依依在灯下抹眼泪。他说:“依依你怎么了?”柳依依说:“心里难受,难受。”柳依依忽然觉得自己心里的确很伤感,索性让眼泪尽情流下来。博士说:“是病的吗?这是药,药我买来了。”柳依依捏着药说:“没事了。”刚说完,更多的眼泪又流出来了。郭博士说:“看你那么可怜。”想来抱她。柳依依说:“等会儿有人来了。”这时苗小慧进来了说:“依依你病好些了吗?”柳依依咳几声说:“好些了,药来了。”苗小慧说:“依依你伤心了?病了这几天也没人关心,真的可怜。”博士说:“怎么不告诉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我刚知道的,马上就来了,还带了药。”倒了水叫柳依依吃药。苗小慧说:“依依你的确是到了要人关心的年龄了,你又死守着那几个条条框框。稍微灵活一点,早就有人关心了。”博士说:“依依是对的,不要学那些人。”又说:“她守这么久是在等我呢。”说完为自己的机智笑了。他把药倒出来,放在柳依依手心说:“一次三片。”柳依依看苗小慧一眼,苗小慧移步到博士身后,挤着眼示意,张嘴伸出舌头,做着放进嘴又吐掉的样子。博士催促说:“吃药啊,吃药,吃了病就会好了。”柳依依说:“不想吃,看了药就想吐。”博士急了说:“病这么重不吃药,你跟细菌赌气呀?它们怕你赌气?听话啊,听话。”柳依依把药放到嘴里,趁博士去倒水,吐到手心里。博士把杯子凑过来,她仰起脸,博士把水慢慢倒了进去,一边对苗小慧说:“我知道依依会听话的,你看她好乖,喂药都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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