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回家过年,柳依依有了不同的感受。她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不能适应小县城的生活,刚回家两天,柳依依就感到麓城在遥遥召唤。
麓城没有人在等她,也没有什么事情在等她,她还是非常明显地感到了麓城的召唤。
忍了一天,到初三早上,柳依依喝着稀饭,突然想起来似的说:“还有几个材料要赶着去处理。”又埋头喝稀饭,斜了眼看爸爸的脸色。
爸爸一下子紧张起来说:“不是说初八才上班吗?初八。”右手比划出一个
“八”字伸到柳依依眼前。妈妈说:“你们经理想榨干你的油吧?”柳依依觉得爸爸很可怜,去年下岗了,人蔫了很多。
柳依依说:“材料,材料,主要是材料。”不再说什么。她想着家里已经有了一种衰败的气息,房子也渗漏了,墙上有大片的水渍,自己还在办健身卡,染头发,心里有点愧疚。
可再一想,卡不可不办,头发也不可不染。现在还不抓紧出落,等到哪天能够从容地出落,意义却渺茫了。
姨妈来家里拜年,把表妹也带来了。姨妈大声地夸柳依依,上进、争气、爱学习、不luàn • jiāo朋友。
表妹歪在沙发上看电视,嗑着瓜子,把头偏着,嘴撇着,鼻子哼哼着,捏着遥控器不停地换频道。
表妹初中毕业,十五岁,就不读书了。在家里呆了一年,天天嚷着要去广东找工作。
当时柳依依就很担心,劝她。她说:“呆在家像一头猪似的,去工作不比做一头猪好吗?”柳依依知道这道理也没错,只是事情的展开不会那么简单。
去年春节后,姨妈拗不过她,让她去了,还托了人照应她。去之前柳依依把话敞开跟她说了,你还小,不要交男朋友,很危险的。
这是她从夏伟凯那里得来的教训。表妹满口
“我知道我知道”,全都应了。去年暑假回来看到表妹,头发染了,衣服性感了,说起话来也不自觉地卖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