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都是上下铺,睡一个人都不算很宽敞,钟寻还非要等晚上偷偷溜过来跟他挤,楚听冬只能伸手将他抱在怀里。
钟寻睡相太差,手脚并用地缠着他,脑袋也怼在人家胸膛上,楚听冬屈起指节在他后脑勺弹了下,钟寻在睡梦中小声地闷哼。
“疼死爸爸了,”他皱起眉毛,嘟嘟哝哝地说梦话,“shǎ • bī楚听冬。”
楚听冬低下头,凑近了才能听个大概,忍笑忍得肚子疼。
不得了,这小shǎ • bī竟然在做春梦。
——
眼看已经到了十二月份,离期末只剩一个多月,钟寻才把高一的内容过完一遍,框架勉强留了个印象,做题都是连蒙带猜。
楚听冬早自习按住他背单词,或者背课文,晚上也不许他乱跑,必须得推一点数学和理综的进度,才能放过他。
宿舍楼条件太差,徐春鸿前几年就跟学校申请过,晚上给高三住校的学生提供自习教室,不建议他们通宵,但是教室通宵都不断电。
要是在宿舍,钟寻还能闭上眼装睡,教室里就完全不行。
他梗着脖子不愿学,楚听冬能浑身冷淡地陪他坐到天亮。
他憋得简直要发疯。
也就去冰场上体育课的时候,能稍微从楚听冬眼皮子底下溜开一会儿。
楚听冬还是不上冰,他在休息区做了一套英语真题,抬起头时钟寻仍然不见踪影,他眉头不禁蹙了一下,起身离开冰场。
然后在冰场旁边那家台球厅的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钟寻。
宁城的冬天格外冷,雪积得很深,钟寻冷白的指尖被冻得泛红,夹了一根烟,烟头已经烧了大半,燃着火光,他又叼到嘴边吸了一口。
他身旁是穿着职校校服的几个男生,都留着鸡毛掸子似的头发,凑在一起扎堆抽烟,浑身流里流气。
路过的人撞见,都皱起眉绕开他们走。
钟寻混入其中没有任何违和感,他勾起嘴角跟那帮人嬉笑,烟熏雾罩地推搡打闹。
但他背影清瘦,侧脸漂亮明艳,撇过眼睛,收敛起嘴角笑意时,莫名有种浑然天成的,冷清又执拗的劲儿。
楚听冬觉得即便他完全不认识钟寻,也会一眼就捕捉到他。
钟寻又抽了半根烟,浑身的血液都开始舒服地重新流淌,就像被禁锢起来豢养了半个月的小兽突然离开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