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
(十二)
身上很酸很软,我躺上床,有些蜷缩,仿佛刚才浴缸里的那池温水仍旧包裹着我。
他也是。
扔掉了那床毯子,他抱起我。
我双臂交叉着放在胸前,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眼睫阴影里,我装作看不见身上的伤疤。
希望他也看不见。
或者不要提。
浴室里空气闷闷的,他开了盏镜前灯,只能勉强看清楚一些东西。
我仍在他怀里。
他结实有力的手臂捞着我,像捧起一片轻飘飘的枯叶。
他在镜子前停下来。
安静地等了一会儿,我忍不住抬起脸来。
光正从头顶打下来,他侧着身,有一半的脸落在黑暗里。
他握着我的手肘,微微用了些力。
才垂下头,嘴唇几乎贴在我的额头上。
“你很漂亮,你可能不知道。”
(十三)
我的确是不知道的。
或许这个词还不够准确。
我是不能理解的。
从小总有人说各有各的美,有人总是灰心丧气就有人总是开朗乐观。
有人永远看低自己,就有人永远喜欢给予鼓励。
可是我哪里美呢?
我在水里屈着身子,膝盖露出水面。
他坐在浴缸边上,手指插.入水中,很偶尔地搅动。
我盯着一圈圈的波纹,抬了抬手,便听见他轻笑一声,捏住了我的手指。
我下意识缩了缩。
他的中指间有一些粗粝感,方才我已经领会。
大概是笔握得多,我记得他是一位建筑师。
玩闹似的揉捏了一会儿,他的手沿着我的手背往上,抚摸着抚摸着,碰到了小臂上那一条条伤疤。
我感觉到自己的睫毛在剧烈地抖动。
可能颤抖的是我的全身。
因为很快他坐进来,身上还裹着睡袍,握着我的后脑勺将我摁入他怀中,手上却没放过我。
好像那些地方又开始疼痛,绵长地。
水流像尖锐的刀锋,沿着伤口剖开。
我听到他粗重地喘气,忍不住也放大了呼吸。
“你不喜欢吗?”他问我。
他的手从我的头发上移下来,揉摁后颈、锁骨、前胸。
再到他最喜欢的地方。
我深深吸气,颤抖地说:“我喜欢的。”
这是他给我的奖赏。
“是您给的。”
他指尖一停,水波骤然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