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受害者和加害者,很多时候就在一线之间。如果不幸生长在滋生犯罪的土壤旁,少说有人能独善其身。
见那女人很害怕,燕名扬把字条贴在了门口的楼梯扶手上,转身进了屋。
入夜后,亲戚们陆续离开。
门口贴着的字条已经不见了,燕名扬依旧打不通父亲的电话。
父亲只发来了一条微信,说自己在处理事情,让燕名扬安心呆在家里,什么都别管,千万不要影响高考。
燕名扬到此刻,心才有实感地开始发慌。
客厅里除了他,只有一张母亲的遗照挂在中央。
燕名扬想不起吃饭和睡觉。他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中央,忽然觉得,今天来的那个女人似乎有点眼熟。
次日是扬灵的遗体告别仪式。
这一晚燕庭没有回来,这本身并不令人起疑,他从前为了工作,经常三更半夜才到家。
燕名扬独自坐在客厅发怔。他一夜未睡,又没吃东西,脑袋昏沉沉的。
凌晨四点,门锁响了。燕名扬连忙从沙发上爬起来,却闻到了一股提神醒脑的香水味。
“爸。”
燕庭看起来冷静得多,“一夜没睡吗。”
他拍了拍燕名扬的肩,“洗把脸,待会儿车队会来。”
“爸,”燕名扬却道,“今天就火化吗?”
“都是这样的。”燕庭说。
“可是妈妈难产显然有蹊跷,”燕名扬的眼睛终于开始发红,“至少也要尸检清楚!”
“已经下结论了,医院抢救不及时。”燕庭十分镇定,语气不容反驳,“我能理解你的情绪,但情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燕名扬错愕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只觉得他从未如此陌生。
由于事发突然,墓地尚未选好,扬灵母女的骨灰只能暂时存放在殡仪馆。
遗体告别后,燕庭按习俗请亲戚吃了顿午饭,而后再次消失。
之后的几天也是如此。
燕名扬在连续三天没合眼后,终于在某天凌晨三点半蹲到了回家的燕庭。
燕名扬没出声。他不动声色地蹬开被子盖好,假装睡熟了。
他听见燕庭进了自己的屋,似乎是看了眼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