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联盟。
兰遐房间。
阿尔杰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一声‘进’之后,才推开了门。
“老师。”他眉心拧着,一看就有心事。
兰遐好笑的看他一眼:“怎么了,什么不顺心?”
“埃兰斯诺的事,”阿尔杰坐下来,有点头疼,“黛珂都说了,他不让人摘面具,可能是曾经被下过心理暗示,偏偏那些审讯的人不听,非得出手去摘……”
人类联盟的审讯没有旧联邦那样惨无人道,他们每日会给犯人几分钟修整的时间,可即便是在这短短几分钟修整时间内,也没人见过埃兰斯诺面具下的真容。
每次试图去摘,埃兰斯诺都会剧烈抵抗,即便是他脑域里残留的精神力不多,颈上还带着抑制环,也足够周围的人受伤。
兰遐了然:“审讯的人又伤着了?”
阿尔杰:“是,这个月第七个了,不消停。”
“旧联邦政局和军区的一些机密,估计只有埃兰斯诺知道,我们主要目的是知道这些东西,他摘不摘面具对我们来说意义不大。”
兰遐:“那你来找我?”
他已经不太管人类联盟的事了。
“我想请老师去审讯室看看,埃兰斯诺似乎陷入了狂乱状态,守冰的精神力攻击性太强,老师的会温和些,或许可以安抚一二。”
“小事。”
兰遐站起来,顺手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温声道:“我去看看就是,联盟的事情多,操心的地方不少,你也注意休息。”
阿尔杰:“有老师出手,我放心了。”
兰遐颔首,朝着审讯室走去。
……
昏暗的审讯室内。
冰冷的刑椅上沾着血迹,上面没有人。
角落里仰靠着一个闭目沉寂的男人,双手被冰冷的镣铐缚在身后,银发顺着肩头蜿蜒到地面。
不知道是不是嘲讽,在人类联盟已经建立的情况下,他还是穿着旧联邦的黑色军服。
即便是落难,姿态也不见一点难堪,好像骨子里的矜傲不曾削减半分。
兰遐站在审讯室外静静看了片刻,才对着身后招了招手。
身后跟着的两个士兵立即将门打开。
一踏入,周围被审讯室墙壁隔绝的狂乱的精神力波动,瞬间朝着进来的人无差别攻击。
这精神攻击对普通人来讲非常难受,对兰遐这样S级精神力进化者来说,等同于一爪子挠向主人的幼猫的力度。
他看了一眼脸色已经惨白的两个士兵,“你们先出去吧,这里我来。”
那两个士兵忙不迭的答应了。
兰遐再次看向埃兰斯诺的时候,那角落里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冰冷无机质的紫色眼眸正望着他。
这是埃兰斯诺被抓住后,他们第二次见面。
一个月前,人类联盟建立的第一天,由大统领阿尔杰联合发起的‘审判之日’正式到来——
对旧联邦埃兰斯诺上将的审判。
判处废除精神力,终生□□。
上次他们见面时,是在上审讯台之前,埃兰斯诺精神力bào • dòng,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无差别伤害自己和周围的人,没有人可以接近他,是兰遐亲自给他戴上了口枷和抑制环。
而当开始废除埃兰斯诺的精神力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人的精神区域已经是半废的状态,不能再经受审讯台的刑罚。
并且,他们还在埃兰斯诺的脑域发现了细微的残余芯片。
最终审判不了了之,埃兰斯诺脑域里残余的芯片被金黛轲取了出来,现在还在研究。
埃兰斯诺则被关进了审讯室,日复一日的被逼问旧联邦的机密。
兰遐走过来,半蹲在埃兰斯诺面前。
那双浅金色的眼睛宛如晨曦,干净而澄澈。
他的目光落在他仍然还戴着的口枷上。
两侧黑色的皮绳已经在那张脸上勒出来了不深不浅的痕迹。
兰遐:“怎么还戴着?”
这问题不是问埃兰斯诺。审讯室顶侧闪了闪红灯,传来一道紧张的回话:“兰遐先生,这是您给他戴上去的,我们不敢随便处理,平常审讯的时候会摘下,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戴着的。”
兰遐在口枷的两侧摩挲了一下,看着那痕迹微微蹙眉。
其实如果当初在审讯台的时候,埃兰斯诺精神力没有暴/动失控咬舌,他也不会给他戴上这种东西。
“我给你摘下来。”
埃兰斯诺没反应。
兰遐伸手到他的后脑,慢慢把口枷解了下来,凑近了,他才看清埃兰斯诺额头上的冷汗,好像竭力压着痛感,以至于身体在不明显的轻颤。
口枷拿下来后,一缕血色从埃兰斯诺唇边滑下。
他闷声咳了咳,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垂眸避开兰遐的眼睛。
哥哥。模糊的意识在辨认出眼前的人之后,反馈回来的这两个字,宛如程序的启动开关,埃兰斯诺眼底的冰冷慢慢消退。
恢复记忆之后,他没有选择和哥哥相认。
在哥哥的认知里,他永远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残忍冷酷的人。
他只能看着自己曾经轰炸星区的记录、犯过的罪、杀的人,然后……一遍遍惶恐的想着兰遐冰冷厌恶的眼神。
后来,他一步步往曦光送着机密,等到虫族灾难爆发,孤身一人深入乱磁区杀了王虫。
罗什死前引爆了他脑中的芯片,埃兰斯诺原以为自己会死。
却不想被当成了潜逃,抓回了人类联盟关押。
“……这次审讯我的人是你吗。”
兰遐敏锐的在他的语气里捕捉到了异样的情绪。
他心里疑惑,顺着埃兰斯诺的意思道:“如果是我呢。”
那双紫色的眼中闪过一抹雾气般的茫然。
他好像很认真的在思考这件事。
许久,他笑了笑。
“我会很开心。也会很难过。”
兰遐:“什么意思?”
埃兰斯诺想,开心,是因为如果他在受刑的时候,一直不晕过去,那哥哥就能一直陪着他。
难过的是,是以这样的方式陪着他。
他没说出来,只是道:“没什么意思,开始吧。”
兰遐心脏处莫名传来不适感,他安静了片刻:“我是来安抚你的精神力的。”
被安抚下来,这个人就会走了。
埃兰斯诺表现出了拒绝:“安抚了也只是方便审讯继续进行,没什么意思,不如兰遐先生直接来。”
他语气往上扬了扬,带了点漫不经心的意味:“说不准,你审的时间长一些,就能问出点什么东西。”
“我没有太多时间和你耗,”兰遐平静道。
他掌心浮起淡紫色的精神力,一缕一缕的缠绕在埃兰斯诺身上,与他温和的面孔相反,紫色的精神力以近乎霸道的方式缓慢侵入了眼前的人的精神域。
埃兰斯诺脸色顿时白了下来。
兰遐眼中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