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佰春瞧着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笑呵呵和他打招呼,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邻里。
此刻狰狞愤懑的面容,语气里满是对他们的怨恨,一口气堵在胸口,闷得他发慌。
他从酸涩的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轻飘飘的话来:“那也不是你们随便来郑老爷家里拿粮的理由!”
那汉子嗤笑一声,直接把李佰春推开,兀自装起了地上洒落的粮食。
李佰春的目光在库房里埋头装粮的人看了一圈,见没人答理他了,也没人停下手里的动作,便头痛的扶额。
并且在这一刻,他既不想让这些邻里饿肚子,也不想等郑老爷发现是他们这些街坊邻居做的时,弄得大家脸上难看。
一时间,竟在要不要去和郑富说而左右摇摆。
李佰春犹豫半晌,终究是不忍这些人饿肚子占了上风,他又不想留在这里看见这些人的举措,便甩袖而去。
不过在路过郑家的时候,赫然发现郑家大门敞开,院里却漆黑一片。
李佰春觉得有些怪,边站在门前高声喊了好几声郑老爷,却没人应,便疑惑的提着灯笼往里面边走边喊。
一路走进二院,都没见到人影,李佰春正诧异着,浅浅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这样贸贸然进了别人的家不太妥,转身就要走。
却在刚抬脚的时候,听到屋子里面有人在低声说话。
“哥,我们不是去弄粮食和菜吗?你怎么带我进了屋子?”
“嘘——你小声点!一会我们去他家伙房看看,有的话就拿!不过屋子里的东西也有不少值钱的玩意儿,我们先拿回去,到时候娘再缺了药钱,我们就有钱治了!”
“可是.可是我们现在就不是借粮,是贼了!”
这话似乎触怒了那个哥哥,只听他暴喝道:“闭嘴!干活!”
之后就没了声音。
李佰春当即听的老毛病都要犯了!
这些人怎么这样?光偷郑家的粮食还不够,还要当个贼偷!这贼偷可比那偷粮的罪名大多了!
李佰春害怕这两人走上歧途,忙举起灯笼,厉声吼道:“你们都给我出来!饿着了借粮就行!为什么还要做贼偷的行当?
快点出来!别以为你们不出来我就不知道你们是谁!”
只不过他等了许久,也没看到有人出来,便举起灯笼往里面一步步跨去:
“再不出来,我进来揪住了就要送官法办,当着全村人批评!”
待李佰春推开门,也没有人,他怒气冲冲的踏进屋子,嘴一张,就准备怒斥里面的人。
然而没等他说出一个字,后脑勺一痛,脑袋一片空白,紧接着就是一片晕眩。
倒下去之前,他奋力的扭过身想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却只看见一闪而过的粗布衣摆,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边的动静,离郑家和郑家库房还有些距离的郑蓝蓝和郑富刘素等人并不知情,还在为今晚太热睡不着觉,一个劲儿的在床上翻烙饼。
郑蓝蓝再次翻了个身,觉得心里略有不安,觉得今天可能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是现在都是半夜了,会有什么事情呢?
却不知道,就在同时,金源县五里外突然出现了几十个策马而来的汉子,后面紧跟着的人脚步烦乱不堪,足有几百个。
他们眼眸里闪着兴奋的光芒,浑身充满了劲儿,个个摩拳擦掌,好似要干一番大事业。
不一会儿,县门就出现在眼前,现在已经是四当家贴身的小弟的李长海得令上前开门,门轻松的打开了,好似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