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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36章(1 / 2)

三十六/越界

梁风记起去年秋天时,她第一次去沈颐洲的场子,那天下午出门时她还能浏览到洛生的所有社交平台,后来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再看洛生,已查无此人。

那时她想,仅仅是在分手时发过一张“不恰当言论”的洛生,便是失去了她赖以生存的社交平台,那么她呢?如果沈颐洲知道她是和严琛合谋欺骗的他呢?

他会放过她吗?

不会的。

梁风知道,绝无可能。

严琛的信息发来之后,梁风就给他回拨了去,问他怎么确定是戴明善在查他,就算是查,也不一定是在查他和自己之间的事。严琛的上游公司和戴明善也算得上竞争关系,戴明善查严琛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商业原因。

严琛冷笑了两声,告诉她:“戴明善去取了那天酒店的监控。”

梁风顷刻汗毛倒竖。

体会到瞬间大脑血液涌出,她手掌用力扶住桌边,闭眼忍过一阵晕眩。

强撑着声音尚且平稳,又问他:“你怎么知道他查的就一定是我们的事?”

严琛这下笑了起来,“小风,你到底是聪明些。”

梁风从他话里听出缓和的余地,双眼睁开,扶着坐回了椅子上。

严琛:“我听人说是那天晚上戴明善丢了一串手珠。”

“我没有偷他的东西。”

“我当然知道你没偷,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只是戴明善去查监控的一个幌子?”

“也有可能戴明善是真的丢了手珠。”梁风声音苍白,随即听见严琛几分讥讽的笑:“梁风,到底是你太过乐观,还是你已经舍不得离开沈颐洲了?”

梁风握紧手机:“严琛,你别忘了,你五月末还想和那人见面。而且当初说好的,到最后只有我暴露,但绝不能把你也推出来,不然不仅我下场难说,你拿到手的东西,沈颐洲一定叫你也一无所有。所以现在你要做的不是嘲讽我,而是查清楚戴明善拿到手的监控录像到底是什么。”

电话里,严琛少有的陷入沉默,梁风心脏悬起,半晌,听见他声线低沉:“梁风,其实你说我们刚来燕京的那段时间不也是很好吗?”

梁风浑身战栗,一字一顿道:“你疯了。”

严琛听见她骂他,竟还低低地笑了起来。

“是,我是疯了。我从一开始就是疯的,要不然也做不出这些事。”

他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梁风心口一紧,又给他回拨过去,可严琛已经不接电话了。

梁风胸口似被巨大的岩石压住,难以呼吸。最后只能给严琛发了条消息:

你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没理由现在就放弃。我会去那个酒店问问,这段时间你我别联系了。

梁风说完就把电话簿中严琛的名字删去,并且一并删除了严琛的微信好友。

第二天,梁风坐着司机的车如常来到了工作室,天气开始炎热,容不得她穿太多的衣服遮掩身型,只能在工作室戴了一顶模特用的棕色短发,然后罩了一只口罩出门。绕到办公楼后面的一条街才敢用手机叫车。

出租车带着她一路往那天的酒店方向去,那个晚上忐忑、惶然的情绪便又一次有如魔咒般回到了梁风的心里。

记起她躲在洗手间里等戴明善,也记起她躲在洗手间里等待沈颐洲。

一种无奈的但她无法否认的悲凉感从心里蔓延,其实他们的最开始,原本就是这样阴暗、见不得人的。不管他们后来曾经有过多少个稍显光明的瞬间,此刻重新坐在去酒店的出租车上,梁风才更加深刻地明白,这条路的底色是黑暗的,那么稀疏的星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它照亮。

这是她的宿命,是她和沈颐洲之间的宿命。

出租车很快就到达了上次的酒店,梁风下了车就朝大厅走去。

前台的小姐轻声细语,问她有没有预定房间,梁风说自己是戴老板的秘书,要见酒店的经理。前台的小姐并不知道梁风为何要见酒店的经理,但是戴明善的名字是在酒店的大客户名单里,她不敢怠慢。

前台小姐走出来请梁风去里面的房间先坐一下,她马上就去请示经理。

梁风点点头,在房间的沙发坐了下来。

前台小姐走到一侧的茶水台问梁风要喝什么,梁风问有没有滇红香曲。前台小姐说有,但是不常用,她要在下面的柜子找找。

梁风和气地说不着急。

而后,状似随意地说道:“戴先生的东西丢的也是离奇,你们酒店我跟着来过不少次,不是那种管理松散的酒店。”

蹲在茶水柜旁翻找茶叶的人随即转过身来,试图看看梁风的面容自己是否有什么印象。

梁风故作歉意地笑了笑,说道:“昨天刚做了水光针,脸上不好看。”

前台小姐立马了然,也跟着抱怨道:“我每次只敢有长休的时候去做,不然值班经理要骂死我。”

“是啊,”梁风附和道,“女人就是不容易。我都这样了也得来帮戴老板问问丢东西的事。”

前台小姐点点头,目光转回去。

“我也不太清楚你说的戴老板丢东西的事,那天不是我值班。但是我的确听说前几天有个老板来查监控,说是饭后丢东西了。那现在看来就是你们家戴老板。”

梁风敏锐捕捉她话语中的关键词,语气清淡地又问:“你也听说是饭后丢东西了对吧?”

“是啊,不过这种事情也常见,小姐您别着急,”前台小姐忽的“啊”一声,“找到了,这茶叶藏得可真深。”

她高高举起一盒滇红香曲,起身去拿茶壶。

茶泡好之后,便请梁风稍等,她现在就去找经理。

梁风朝她点点头:“麻烦你了。”

“哪里的事,您客气了。”

房间的门很快打开又重新关上。

梁风在安静中听见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

静候片刻,头也不回地悄然离开了酒店。

至少严琛的消息没错,从酒店里得来的信息也是戴明善是饭后丢了手串。他有可能只查了饭后的那段监控,那她和严琛就还有一线安全的可能,但戴明善也有可能查了全部的监控。

梁风记得,那天晚上她结束后,和严琛在酒店的后门碰头了。

即使他们已经足够谨慎没有在酒店汇合,可只要戴明善细心,也定能发现没一会她便和严琛重新上了酒店的套房。

窗外,参天的大树抖动着这一年新长出的绿叶,扑簌簌地在宽敞的大道上落下细碎的阴影。白亮的天光从树叶间隙落下,走马灯似的从梁风的眼前略过。

她眼眶说不出的干涩,口鼻又无法正常呼吸。

只能摘了口罩,又打开了窗户。

风吹过来的一瞬间,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想过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吗?

怎么会没有想过?

沈颐洲会不知道主动凑上来的女人是什么目的?名和利至少沾一条。就算最后分开,只要不闹,不像洛生那样几乎要威胁到他,他又会说什么?

沈颐洲默许那些女人走的时候带走属于她们的“回馈”的。

给常满德还债的那八百万就是沈颐洲给予梁风的“回馈”。

所以原本只要拿到那八百万,梁风就可以全身而退。

沈颐洲不会在乎她,她也不会付出任何惨痛的代价。

而严琛更不会出现,因沈颐洲愿意给梁风等价的“回馈”、愿意最后放她全身而退好聚好散,但绝不代表他愿意这样被蒙在鼓里给另一个男人“好处”。

各取所需,也需要明码标价。

然而,然而。

窗外风景逐渐模糊,梁风想不起来到底是那一天,一切开始出错。

她开始变得贪心,严琛开始变得贪心。

所有人都越了界。

戴明善会知道吗?沈颐洲会知道吗?

真的没那么重要了。

沾满污泥的双脚何怕再脏一点呢?

明明是她当初主动走进这片罪恶的沼泽。

到达工作室楼下的时候,眼中的泪水已经风干,梁风下了车,重新回到了工作室。

周末的缘故,白天的工作室也没有人,梁风看着自己桌上尚未完成的衣料,沉默了一会,从旁边找出了一个大袋子。

把衣服料子以及所有可能会用上的工具都装了进去,最后是那枚银色的顶针。

——“沈先生说,顶针他拿去了。你若是要,就去他家拿。”

手指在起伏的纹路上无声地摩挲,也想起那天他在书店里找到她。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俯下身子去看她手里拿的书。

那天天气晴好,照进空旷的书店里。

她有些恼火他用顶针做威胁,说话的语气并不热情,他却混不在意地去看她手里的书,几分懒散地问她:

——“喜欢哪个地方,下次我给你当导游?”

手指无意识用力,被银色的顶针硌出血红色的印痕。

梁风心脏猛地一跳,匆匆把顶针丢进口袋。

她起身去把袋子的拉链拉好,然后打开手机叫了一个同城快递全部送到梁珍那里。

最后离开的时候,梁风重新站在工作室的门口,仔仔细细地又把那张名牌看了一遍。

梁风时装工作室

梁风身体僵硬地站在门口,她想,这一切原本就不是属于她的。

转身,她一脚踏上柔软的地毯。

——“沈先生觉得大理石显得太冷了,让人把这层的走道都铺了地毯。”

也如同踏上无底的深渊。

梁风这日没在工作室多待,下午回到家里之后简单吃了午饭,就倒头在床上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是被小腹的刺痛痛醒。

去到洗手间一看,果然例假来了。

冷水吞下两颗止痛药,梁风换了衣服回到床上,又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第二觉睡得极其难受,屋子里常年恒温可她却好像发了一场高烧。似被人架在十字架上,双手双脚统统困住,随后点燃柴火。

她拼命地挣扎,却怎么也动不了。

最后,大火将她的双眼一同吞没,梁风终于惊恐地叫出了声。

一声冷汗。

双眼直直地看着昏暗的天花板,久久没有动弹。

而后,闻见那股熟悉的、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

梁风顷刻回过神来,撑着身子坐起,看见了刚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沈颐洲。

卧室里关着灯,此刻天色已经暗了。只洗手间里透出微弱的光从沈颐洲的身后打开。

并不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背后微微濡湿的汗,也在重新接触到空气的一瞬带来诡异的寒凉。

梁风莫名地打个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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