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期的最后时光,萧以歌依旧用工作填满闲暇。
只是每每想起苏杭那寥寥几次情不自禁,她忽觉约定起初的酸涩不知不觉地消失殆尽。
一杯茶多苦都可以,只要后来给她想吃的那颗糖。
她们没有恢复联系,唯一的间接接触是苏杭来过公司大堂,把车钥匙交给乔秘书还给她。
还剩一周,她应一家私房菜馆的邀请去品尝菜色。
今天莫菲菲被勒令回家跟父母吃饭,难得没时间和她享用美食。
菜馆风格清新素雅,隔间都围在院子四面,让宾客深入园林景色。
萧以歌拍了几张照片让朋友圈先吃,再发到闺蜜群。
莫菲菲:呜呜呜看起来好好吃,风景也不错!
莫菲菲:我今天为什么要答应回家吃饭!
莫菲菲:我想跟以歌去白吃白喝呜呜呜!
萧以歌:等我同意这家店入驻我家的酒店,你就可以直接去酒店白吃白喝了。
莫菲菲:那你快吃!吃完马上回去签字!
萧以歌独自一个隔间,悠哉地边吃边聊微信,被莫菲菲的火急火燎逗笑。
隔间外的走道忽然飘来惊喜的男声:“以歌姐姐,你也在这里!”
萧以歌的笑容顿时僵住,皱着眉扭头去看:“……你怎么在这里。”
隔间外的男人正是程昱哲,宽大的T恤搭配五分裤,再加上稚气浓厚的笑脸,阳光无害又带着些傻气。
“嘿嘿,这家店新开的嘛,我来尝尝!”
程昱哲说着就坐到萧以歌对面的位置,满脸兴奋和期待。
“那个,服务员姐姐,你把我点的东西搬过来吧。”
服务员对他欠身:“好的,您稍等。”
萧以歌两眼一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旁边的隔间都满客,那么多双眼睛在这里,她要是让程昱哲离开,指不定要传出她欺负特殊群体的谣言。
不满和忍耐两种情绪搅合在她心里,她深深呼吸,尽量舒展神色继续吃自己的。
程昱哲看她不理会,面上转而小心翼翼:“以歌姐姐,你还生我的气么……你放心,我没有要强迫你喜欢我,我们就像朋友一样相处好不好?你对我好一点。”
这话说得诚恳又卑微,也不再执着于追求交往,即便萧以歌强硬过态度拒绝,此刻也难以再摆出同样的脸色。
她舒了口气,轻缓着说:“随你吧。”
程昱哲的眼睛笑成一条缝,等服务员把他的菜搬过来后,倒了杯酒小口地品着。
萧以歌收起手机专心吃自己的,打算应付几分钟就离开,她可没有跟程昱哲共同进餐的想法。
程昱哲却是没放过她,喝着酒吃着菜,嘴里不停地絮叨起来:“你那次拒绝我以后,爸爸开导了我很久,我不会再骚扰你了。”
萧以歌满不在意地扯了扯嘴角,还算是好事,起码不会让苏杭受累。
但是程之昂有这么善良么,她对这所谓的“开导”持怀疑态度。
程昱哲咬着筷子嘟囔:“爸爸说当朋友挺好的,不过他最近没怎么关心我的事……”
萧以歌刚夹了块薄肉片,程之昂这句话闯入脑海中,跟几个月前的记忆细节相汇。
她记得程之昂流露出挽回苏杭作为继承人的迹象,不征求苏杭的意愿就安排相亲,显然后续还会有接二连三的行动。
程昱哲现在说程之昂最近都没关心他,很可能是因为程之昂在酝酿着如何把苏杭捕捉进笼子里。
迫不及待要走的心不得不冷却,萧以歌看了眼程昱哲,放下筷子给自己也倒了杯酒。
这酒是店里自酿的杨梅酒,装酒的瓷瓶又嵌在一碗冰里,酒液入喉酸甜沁爽。
她喝了口酒,状似随意地说:“怪不得,最近都没怎么看到你跟苏杭。”
程昱哲又笑:“我也没怎么见过姐姐,她就六月底来过家里一次,但是也没跟我说话就走了。”
六月底?那不就是……
萧以歌的拇指缓慢摩挲着杯口,目色稍利却口吻温和:“这酒度数不算低,我都有点头晕了。”
“啊?”程昱哲关心又着急地挠着脑袋,“那怎么办,我送你回家吧。”
精光从萧以歌眼底掠过,她将酒杯抵在唇边微呷一口,弯起红唇拖拽尾音:“不想回家。”
程昱哲看得脸红心跳,双手无措地搓着,“那我想想怎么办,我想想……爸爸说等我们成为朋友以后可以去酒店。”
萧以歌冷冷地笑,还真是不能低估程昱哲,在程之昂的影响下傻子都能被教成恶鬼。
她眼里褪去本就不浓的温和,只剩嘴上轻笑着:“也不想去酒店,还有别的地方么,要不然你问问苏杭?”
“哦哦对!我问问姐姐!”程昱哲抓到救命稻草似的,忙不迭地掏出手机。
萧以歌唇角笑意更深,小口地呷着酒,看他手忙脚乱地给苏杭拨去电话。
大概是不愿意接吧,程昱哲等得额头都冒出汗芽来,等对面终于接通,他焦急万分地问:“姐姐,以歌姐姐喝醉了,她不愿意跟我去酒店,我要带她去哪里啊?”
这话说得,真是孺子可教。
萧以歌笑得连眼睛都弯起来,默不作声地又给自己续了杯酒。
她听到程昱哲的手机漏了音,冷淡凌厉的声音微微地传出来:“你别碰她,把地址发给我。”
杭杭好凶哦。
可是怎么就自己忍着威胁和委屈,就这么孤独地度过这段时间呢,明明告诉她就可以解决。
她又好笑又生气,看着程昱哲苦着脸挂上电话给苏杭发地址。
等他发完放下手机,表情可怜地对萧以歌诉苦:“以歌姐姐,我又做错了么?姐姐好凶,那次去临州找你是我错了,那这次错在哪里啊?”
萧以歌懒得跟他多说,大方地笑笑:“你做得很好,等下我帮你教训她。”
有了她的撑腰,程昱哲硬气地挺胸:“就是,我也是有脾气的。”
等待的间隙里,程昱哲还是话痨得不得了,从他喜欢的赛车聊到烦躁的工作。
萧以歌时不时应他一句,人家刚刚帮了她的忙,怎么说也不能马上过河拆桥。
她小口地品着杨梅酒,心想苏杭在公司还是在家里,或者是在秘密基地里。
时间过去不久,她嗅到身边陡然围过来的冷香,悠然喝酒的姿态更是慵懒。
“姐姐!”程昱哲一骨碌站起来,“你要带我跟以歌姐姐去哪里么?”
萧以歌慢慢地咽下酒液,任酸甜的滋味充斥味蕾,她才略微转眸。
这匆匆赶来的人冷眉冷眼,几缕汗湿的长发不听话地沾在面庞上,还算整洁的白衬衫束进工装裤里,松着两颗纽扣的领口大概是骑摩托车时被风压得歪歪扭扭,卷起了袖子的小臂上还印着道被剐蹭的红痕。
平时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人,被这份凌乱感添了笔性感的温度。
萧以歌勾起唇盯着苏杭,为自己的想法而惭愧。
她是不是有什么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癖好,不然怎么总是觉得苏杭狼狈的时候性感。
上次是淋了一身雨全身湿透,这次是火急火燎赶来救她的模样。
可是把干净整洁的苏杭弄乱,她好喜欢这个感觉。
苏杭没理程昱哲,只对着萧以歌问:“这是什么酒,你喝了多少?”
萧以歌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把陶瓷杯子放在眼前,嘴角笑意惑人心神:“我也不知道,好喝就一直喝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