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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坛子已经给挖出来了,不大的两个小坛子,现在已经挂在了白虎的身上。
本来无拘无束的白虎驮了两坛酒,目前走的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黑鸦就蹲在白虎的头上,指挥着它走。
殷斩看着走出了淑女猫步的白虎,一边想着这倒是个磨炼白虎性子的好手段,一边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姓段的都喜欢朝着彼此下黑手。”
段星白双手抱臂,慢悠悠道:“局外人看不懂,但我入了局后才发现,我其实每天都要思考着我的兄弟们是不是想要反手捅我一刀。”
“想着他们是不是想要将我踹入王位的万丈深渊,想着他们是不是又想了什么坏水什么损招的给我挖了坑等。”
殷斩微微挑眉:“不是约定好了么?”
“约定?那是什么东西?”
段星白笑了起来,“斩哥,在我被拍成兔子饼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其实段氏王族的内斗和其他王朝并没有什么区别,或者说比起其他的王朝,段氏王族的内斗来的更加厉害且费心思。”
“因为老祖宗说了不能朝着彼此下死手,但是却没说不能朝着彼此下黑手,说了让彼此各有各的活法,可又将每个人都拎在了王位的竞争前不许退席。”
殷斩弯了弯嘴角:“所以?”
“所以说,姜到底是老的辣。”
段星白揣着手手发出了感慨:“每句话都在给王族立规矩,但每句话里的每个字却又都有属于它自己的含义,都可以拆开来细细琢磨。”
“太·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王族为了自由拼的你死我活的模样,故而给每个王族留下来极大的自我发挥空间。”
“别人家的王族是为了王位争死争活,姓段的则是把王位往你怀里硬塞,这就像吃饭一样,抢来的饭到底是比自己吃饭要香许多的,不给你的时候你硬要抢,给你的时候你反而推三阻四了。”
“太·祖定下的规矩和他建立的王朝何其类似,都是给了一个稳固的框架,框架内部是什么样他就不管了。”
“这么多代过去,除了长空师父,似乎没有人跳出老祖宗给的框架。”
“而长空师父也不是完全跳出框架,他是在框架的边缘处来回弹跳,挑战理智线与警戒线还有规则什么的是他与生俱来的本领,结果他一个人将段王朝差点给玩歇菜了。”
殷斩:“......”
“你说,要是太·祖与长空师父在一个时代共存,会如何呢?”
段星白说着说着就露出了向往的小眼神,笑眯眯道:“我觉得应该会很有趣吧,毕竟按照卷轴记载,太·祖也是个不怎么正常的人,哈哈,负负不会得正,它只会更负。”
“太·祖和长空师父猛兽联手,我这只兔子抱着谁的大腿都能躺平过的很舒服~”
殷斩:“......”
殷斩的眼神飘忽了一秒。
倒也不必。
天下罪不至此。
能打下一个王朝的段天杨,差点倾覆了一个王朝的段长空,将一个王朝当被子那么卷的段星白,一个就够了,扎堆大可不必。
目前段长空的存在已经是违背了正常的阴阳定律,不过段长空还算老实的,他也就欺负欺负段星白,对这个天下如何他并不干涉也不插手,将存在了,但又不存在的原则给拿捏的特别精准。
不然再有小白的担保,上天也得把他给劈瘸了不可。
#《还算老实》#
段长空,到底有何所求,才会被上天针对了百年都不愿意走?
......
黑云洲·城墙。
“算算时间,他们俩个也该回来了,怎么突然想到去南蛮找东西...现在的年轻人,花样可真是太多了。”
观主坐在城墙上,黑色的道袍被风撩了起来,平静道:“这风这沙,真就多少年都没变过,连空气里的气味都是一如既往。”
穿着白衣的老宫主抱着长空无量剑,没有搭话却微微出神了片刻。
他们在这里为长空守住了段王朝。
却也在这里一个成了妖魔,一个作了鬼怪。
“这段时间我总觉得长空像是回来了似的,我是不是到了天人五衰的时候了?”观主朝着老宫主笑道,“你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长空那人性子又不沉稳,奈何桥上怕早就没了他的影子。”
老宫主:“......”
老宫主看了看观主:“不一定,长空喜欢钓鱼。”
观主:“哦豁,这倒也是,以他那个差到路过的猫看了都跳下水去给他逮两条鱼的钓鱼本事,没准走到奈何桥都得甩两杆子。”
“结果因为钓不上了来鱼而死守在奈何桥前做望鱼石,然后就顺理成章的等到我们。”
“嗯,这个推测很合理,非常符合长空桀骜不驯的人设。”
老宫主:“......”
老宫主沉默了一会儿后也跟着笑了笑,然后道:“小白平日里说的话都被你学去了。”
什么人设啊,什么要富有想象力,段星白平日里也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但和长空一定会有共同语言的话。
比如说他是一颗大山深处修炼千年包治百病的柠檬树,什么没有挖不动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锄头之类的。
“因为很有趣,总让我觉得回到了过去,那会儿长空不也喜欢说些乱七八糟不知所云的话么。”
观主伸出手拍了拍老宫主怀里的无量长空剑,慢悠悠道:“约好的初心不负,你我此前假装忘了,可入了骨髓的习惯,哪里能忘。”
过去的他们实在是太年轻,年轻的令时光都偏爱了他们。
初心不负的承诺还在,可故人却已早早离席。
“认识的人大多走了,除了目前在小白这里养老蹭吃蹭喝的也就剩半口气的六个,剩下的,都在蛇虫之地了。”观主揣着手手眺望着远方,“自长空离开后我再未踏入蛇虫之地,如今也不清楚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了。”
“疯了的痴了的,心怀不轨的妄图天命的,凑齐了。”老宫主的语气很淡定,“里面已经没有了正常人,也没有了所谓的好人。”
“......”
“云浮天宫算尽天机,却偏偏算不得异星的轨迹,你算不得长空的,而今也算不得小白的。”
观主侧头看着老宫主:“小缘呐,不管是人头魂灯还是星宿大阵,又或者是近乎断了西凉的国运,从一开始你就知道长空那个撒手没是不会回来的,毕竟他那人,从来不回头看。”
“......”
老宫主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看着怀中的长空无量剑。
“长空走的潇洒,却留下了一堆烂摊子。”张道奉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咬牙切齿,“他最好别在奈何桥边当望鱼石,不然我一定要把他按在地上捶成石头渣。”
?汝听,人言否?
“说来说去,其实全是他的锅。”
怎么就是我的锅了?道奉你他汪的还讲不讲道理了?
“其实也没你说的那么糟...”
“你可闭嘴吧,你和长空以前都是撒手没,一丘之貉,我不听!”
?什么叫做一丘之貉,说的好像你是个局外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