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梅好像是多虑了,雷世子什么事都没有。
他只是告了几天假回家陪媳妇。
对,主事者告假,说告假就告假,居然把事情全推给了别人。偏令荀怜恤灾民,做起事来一丝不苟,如今赈灾的官员都事事与他商议,九大宗的弟子也把他当主心骨。
说好了来“帮忙”,结果帮成了主事,雷世子自己反而告假回家了。
“他无辜个屁,他活该被金铃耍!”阮青梅忙完了最后一批米粮分配,把册子一摔,“他们一家子极品,都活该!全都下地狱去吧!”
请一辈子绑死,绝配,互相祸害,谁也别放过谁!
“……”系统对此也十分无语。
清江王知道王妃与金铃公主的事后,只是不疼不痒地说了王妃两句,听闻雷世子没有来王宫闹,反而夸赞雷世子“日渐沉稳,大有长进”。
金铃这顿脸算是白白被打了,她不可能就这么算着,阮青梅总觉得她在憋什么大招。
不过没几天,雷世子就回来了,而且一脸虚相,活像现代精神小青年在酒吧熬了几个大夜。要不是知道雷世子这些日子就在家中,她都以为他出去花天酒地了。
“你怎么这样了?”她问。
一旁的侍从递来茶水,道:“阮姑娘,我们世子爷不是偷懒,他前天病了,还没好,一直嚷着要来做事呢。”
“无妨,吃药就行,已经好多了。”雷世子随手一比划,身后的侍从立刻举起一副药。
这都带病上阵了,阮青梅一时又觉得自己刚才骂得有些过。雷世子虽然贪玩,又没正事,也不聪明,但说话还是算话的,没有半途而废。
见令荀看了过来,似乎想问又不好说。阮青梅心中一叹,问道:“看过大夫了吗?是什么病?”
侍从说道:“大夫说是心火过盛,大约就是……心情不太好。”
说白了,就是闷着一股火没有发泄出来,憋病了。
雷世子向来是个有仇不过夜的性子,那日他要去与王妃理论,定会大闹一场,偏偏被拦了下来,这口气没泄出去不说,因为在家里陪着媳妇,还要整日陪着笑脸,结果“积郁成疾”。
可真是太有出息了,叫她说什么好,这人傻得叫她不忍心骂了。
阮青梅对着侍从挥挥手:“后院有药炉,自己去找吧,煎药的时候盯着些,这里不比你们世子府。”
侍从应声退下,阮青梅状若无意地问:“世子妃如何了,心情还好吗?”
“怎么不好?我媳妇可大度了,她受了委屈,却不想让我难做,说什么也不让我去找母妃。”不知道金铃公主给这傻子下了什么mí • yào,雷世子口中的金铃公主总是带着十八层滤镜,他是完全站在媳妇一边的,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
阮青梅盯了这个傻子一会儿:“那你就别去。”
反正现在这情形,他不去,王妃只会更着急。
雷世子有些沮丧地道:“男人真是难,女人真是难哄,一个就只会斥责我,一个就什么都要我猜;阮青梅,他们要是都跟你一样,有什么直接说出来就好了。”
阮青梅大方接受赞美:“对,没错。”
——像她这么优秀的对象可不容易找,以前有四个狗不知道珍惜,下场就很惨。
雷世子:“……”
雷世子吃了药以后就恢复了精神,看起来与平时无异,阮青梅越发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果然,大约过了三天,雷世子的病就好得差不多了,驿馆的事也接近了尾声。阮青梅和令荀已经开始商议返程事宜。
雷世子一听说他们要走,哭丧着脸:“真要走?你们走了,我就更没意思了。”
令荀他们帮忙帮到底,九大宗的物资他整理分配完,总不能把清江内务还丢给他们。可是令荀和阮青梅走了,九大宗的人也就要走了,尤其是毓秀峰,本身经历了一场大战,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要不然,我还跟着你们走吧,去毓秀峰搬砖,盖房子,父王总不会反对了。”
令荀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呵呵,我说着玩的。”雷世子打了个冷颤。
“我肯定会好好当这个世子的,绝不草菅人命判冤假错案,哎你们放心吧。”
说话间,侍从敲门道:“世子,该喝药了。”
侍从推开门,端了一碗远远闻着都觉得又酸又苦的药过来,送到雷世子面前。
阮青梅纳闷:“我看你活蹦乱跳,没灾没病,怎么还喝药?是药三分毒,差不多就行了。”
“我也不想,可是大夫每次诊脉都说还没好,差一点,差一点,我一说不喝,金铃就哭,我也没办法。”雷世子接过药碗,面不改色一饮而尽,而后居然露出几分意犹未尽的表情。
“咦?今天的药味道不一样。”雷世子抹了抹嘴巴,“有点好喝啊。”
“喝傻了吧你?”阮青梅捂着鼻子,这怎么可能好喝。
“真的,这还有,你尝尝?”
“……滚蛋。”
“哎,别走啊,阮青梅,接着聊天啊?”雷世子他不敢骚扰令荀,便跟在阮青梅身后喋喋不休,“你们回去就打算成亲吗?可一定要请我呀!你们家在哪儿啊,附近有没有好一点的客栈,我……”
“噗通”一声,身后之人突然到底不起。
令荀最先听到声音,他来到雷世子身边,见他人事不省,口鼻流血,脸色顿时一变。
阮青梅一回身就看到这幅景象,也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药里有问题。”令荀检查了一下药碗。
雷世子喝的药平日里都有人检查药材安全,即便在外面熬制,也有专人跟着,旁人根本不能近身,谁会在他的药里动手呢?目的又是什么?要他死吗?
“我看看。”阮青梅和令荀换了个位置,看到雷世子口鼻的血痕,心里一沉。
这症状……她见过。
在龙傲天路线,她在云里馆弥留之际,便是口鼻不停地流血,用药都止不住,那是她毒发的征兆。彼时已是医道奇人的樊节痛惜扼腕不已,扬言只要五天,再给他五天时间,就能制出解药,不依赖那一味被烧毁的药材的解药。
金铃公主,阮青梅脸色一沉。
她到底出手了。
只是她这么做的目的仅仅是报复王妃吗?还是说,她想借此回鸾都?
不管哪一世,这个女人还是如此阴毒。
令荀神情肃然,向来平和的眉眼透着几分凛冽:“青梅,我把他体内的毒素压制住了,你快去叫人,雷鸣不能死。”
阮青梅心下沉重,这毒发作如此猛烈,怕是剂量比自己那时候中的还要多,现在进宫请太医未必来得及……阮青梅向外跑了几步,突然一怔。
系统:“亲呐,快看,选项!”
眼看着前一秒还嬉笑怒骂的活生生的人,瞬息之间濒临生死,令荀深受撼动。哪怕因为风吟月的原因,他与这个人天然的立场对立,今生都不可能有兄弟相认的一天,可令荀没有一刻希望过雷鸣去死。
你看着那熟悉的毒药,突然想起离开毓秀峰时,孙曜师父塞给你的那堆瓶瓶罐罐。
孙曜师父……樊节!
孙曜师父说过,那些药是樊节做的,这一世的樊节早早拜入老宗师门下,说不定已经研制出了解药。对,若这世上只有一个能用第二种药方解毒的人,那就只有樊节无疑了。
阮青梅醍醐灌顶:“二狗哥哥,你等一下,我有办法!”
阮青梅飞快地回房间,路上让邓青立刻去宫里请人,自己则翻出药瓶,找到了那瓶解毒药,然后飞奔回库房。
你取出解毒丸,正要给雷鸣服下,忽然想到什么。
阮青梅:哎?
都这时候了,还能想到啥?
你突然想到,若雷鸣死了,风吟月就彻底完了,这等于间接报复了那个女人,将风吟月彻底打入深渊。风吟月害令家至此,理应受到惩罚。何况雷鸣之死乃是金铃公主所为,与你何干?
一旦金铃公主毒害清江世子之事暴露,清江王绝不会放过她,顺便也报了前世之仇。整件事都不需要你动手,却让恶人皆有恶报,这难道不是天道轮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