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威那几句,无疑成了当晚大家吃饭的笑料谈资。
原本陈小蕾以为帮宋枝蒽取出行李后,这群人也就散了,不想钱向东热情,硬拉着这姑娘出来一起吃。
说是祁岸的意思。
宋枝蒽也觉得这两天受了她的照顾,邀请她一起出来。
那会儿宋枝蒽和祁岸两人不在,去买手机了,陈小蕾犹豫了下,倒也图个新鲜,跟着一起出来吃晚饭。
选的地儿是个顶金贵的特色中餐厅,菜上齐后,大家难得松快地谈笑风生,必不可免地聊到今天这事。
宋枝蒽酒足饭饱,支着头安静听着,然后就听到钱向东说祁岸安排人去找李思甜这事儿。
说因为知道她不会跟自己说出是到底谁欺负自己,祁岸就用这种办法,找出当年那些作恶的那几个人。
算账的第一个就是郑威。
钱向东找的几个在平城的兄弟,说简单教训他一下,至于怎么教训,祁岸的意思是,让他知错能改。
这几个字就很微妙了。
宋枝蒽困意消散几分,微微坐直身子,看了眼身边空着的座位——祁岸出去接电话还没回来。
视线茫然扫到祁颂脸上,这家伙就在这时接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话越少事事儿越大。”
钱向东用筷子敲了下碗筷,“可不是嘛,我当时就是这么品的,然后就让那几个兄弟看着来。”
罗贝贝撸着串儿,眨眼问,“那后来怎么收拾的啊。”
“还能怎么收拾啊。”
“围起来揍了一顿呗。”
“那郑威也不傻,问两句就知道自己得罪谁了。”
“不过也没深揍,就是浅浅地——”
钱向东正说着,身后包间门被推开,祁岸回到宋枝蒽身边,把手机扔到桌上,哼笑了声,“我特么可没让你揍人。”
一听他的声音。
宋枝蒽从迷糊里醒过神来,扭头还没对上祁岸的视线,椅子就被他勾着捞到身边。
祁岸把她揽进怀里,在她耳畔低声,“困了?”
宋枝蒽点点头,“还行。”
祁岸从她唇边闻到若有似无的酒气,混着她身上的清甜,又扫了眼桌上的杯子,里面不知道谁给倒的那杯白葡萄酒见了底。
祁岸刚想找祁颂算账,祁颂就呦呦呦挤兑起来,“才刚说清误会就腻歪升级,我说我滴哥,您能不能在意一下我们这群单身狗。”
这话顿时惹笑众人。
宋枝蒽思维虽然有点混沌,但本能上还是矜持的,一听这话便轻轻推开祁岸,老实巴交地坐直身子,像个电量欠佳的AI人。
祁岸都无奈了。
扶着她的腰对祁颂笑骂了声滚,“挨收拾没够是吧。”
祁颂撇着嘴哼了声。
不过想起今早那顿劈头盖脸的臭骂还是心有戚戚。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俩人之间的误会能把他当初干的那点儿缺德事儿给扯出来。
祁岸知道他趁自己不在学校,偷偷装成他的样子去和别的女生谈恋爱,还正好让宋枝蒽知道,当时上来那股狠劲儿差点把他胳膊给卸了。
还是钱向东跟罗贝贝拦着,他才幸免于难。
好在结果是好的。
何恺这事儿处理的圆满,宋枝蒽跟祁岸当初的误会也彻底解开。
他这中间“一环”也算没摊上大事。
不过祁岸对他没什么好脸色,直到一行人去酒店的路上,祁岸都懒得搭理祁颂。
倒是在照顾宋枝蒽上尽心尽力。
宋枝蒽也没想到那瓶甜滋滋的白葡萄酒后劲儿能那么大,没忍住多喝了两杯,等回去的时候,行为和意识都已经迟缓了,上了车就不自觉地睡过去。
祁岸和她一起坐在后排,怕她不舒服,就揽着她让她枕在自己肩膀上。
罗贝贝坐在副驾打着电话,努力跟酒店协调能不能再多定到一套房间。
然而订酒店的时间太晚,要求又不低,到最后也没争取出来。
挂断电话,罗贝贝非常头疼。
祁岸看她欲言又止的,问了句,“怎么?”
罗贝贝支支吾吾,“房间没订好,就剩下两间普通的了。”
说话间,她扭头看向祁岸,“其中一间是大床房,另外一间是双床房,酒店素质倒是不错,就是这个床位……有点儿难分配。”
毕竟他们五个人。
还两个女生。
那个双床房还是并排的,总不能让她一个女生跟两个男生一起睡吧。
不管是语气还是表情,罗贝贝明明白白地写着“老板可不是我想耽误你好事儿的啊”。
祁岸挑了挑眉,想看不懂也难。
或许是罗贝贝忽然转过来。
又或许是两人聊的话题有点点“敏感”,宋枝蒽在这会儿非常准时地醒来。
明明睡眼还惺忪着,人也懵懵懂懂的,却忙坐起身,“我、我跟你睡大床房。”
这话明显是对罗贝贝说的。
罗贝贝也意想不到地睁大眼。
祁岸煞有介事地觑着宋枝蒽。
他似笑非笑,眼神透着一丝暗戳戳的促狭,“你确定?”
宋枝蒽对上他眸色晦暗的目光,喉咙哽了下。
罗贝贝抢先一步打岔,“哈哈哈我那个、那个也不是不可以和他们将就的。”
“不用将就的……”
宋枝蒽弱弱接话,眼神却毫不避讳地迎着祁岸的目光,“男女混住在一起肯定不行。”
她话说得很笃定。
像是生怕把她跟祁岸安排到一起住似的。
毕竟两人现在这关系,住在一起很正常。
但宋枝蒽比较老实,她又不是小孩儿,自然知道两人凑在一起,会免不了发生什么。
所以一着急就把话说了。
只是这话当着第三个人说出来,确实不太给祁岸面子。
罗贝贝一头两个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丢下一句“你们决定哈,我都行,大不了打地铺”。
说完立马回头装作玩手机的样子。
这边,祁岸眼梢慵懒地和宋枝蒽安静地对视着。
此时无声胜有声。
,宋枝蒽浸着车窗外昏黄的夜景霓虹,抿唇默默红了脸。
祁岸没忍住一乐,浪荡浑球劲儿犯了,也不顾着车上有没有司机,“原来没醉彻底。”
“……”
“还知道防着我。”
宋枝蒽那点酒意彻底没了。
心跳也后知后觉地砰砰跳。
好像突然就意识到,这个晚上开始,两个人的关系将彻底不同于从前。
换句话说就是,从情理上讲,今晚祁岸想对她做点儿什么,都合情合理。
就算今晚什么都不做。
以后未来的日子里,两人也会做这样那样的事,成为最了解彼此身体的那个人。
思及此,宋枝蒽感觉周身升腾起一股热气,又有种说不清的忐忑紧张。
这是她从前跟何恺在一起完全没有过的感觉。
宋枝蒽有点儿局促,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左颊。
温温热热的。
就像当年她对祁岸情窦初开。
可那时候的她根本想不到,未来的某一天,她会成为祁岸的盘中餐,随时准备被他攫取。
思维不经意发散着。
祁岸突如其来握住她的手,腔调里带着薄薄笑意,“怎么,生气了?”
宋枝蒽心跳一紧,面色是遏制不住的赧然。
她摇头,“没有。”
说话间,不自觉地回握住祁岸的手,却不敢看祁岸。
是祁岸揽着她的肩膀,重新把她搂到怀中。
这次宋枝蒽没躲,乖乖靠在他柔韧硬挺的胸膛,清晰感受着他的呼吸心跳,气味和体温。
刚巧路途一段灯光稀薄的路段,光线大幅度湮灭,车内陷入短暂的黑暗。
就在这刹黑暗中,祁岸略略俯首,宋枝蒽亦感知到他温热的呼吸,情不自已地扬起下颚,只是一瞬间,柔软的唇舌就被擒获,再霸道地吮吻。
世界一片漆暗。
唯独她与祁岸的空间,电光石火,璀璨怦然。
前方道路在畅通无阻地行进。
有清凉的夜风吹过。
卷带着馥郁的花草香气。
一切都井然有序。
她和他却在无人注目之角落,,尽情贪恋着彼此。
那一刻,宋枝蒽脑中就只有两个字:甜的。
这个男人的吻。
是甜的。
那天晚上。
罗贝贝到底还是被安排在和宋枝蒽睡一间大床房,祁岸则和祁颂钱向东挤在一个双人标间里。
用钱向东的话说,他就没见祁岸这么委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