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的KP究竟有没有再度昏过去,已经无从知晓了。
火灾现场一派兵荒马乱鸡犬不宁,等余下的两人终于姗姗来迟地赶到,火势已经渐渐减弱、处在控制范围内了。
被烧过的草木干枯焦黑、上面堆满了白色泡沫,佣人们有提水的、有提着灭火器的,还有人才取来新的,虽然自己没有往前靠近但在挨个把工具往前传,留给负责灭火的家佣备用。
“怎么了怎么了?”祝槐站在人群后方,往前头焦急地探头探脑,“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位置连火光都瞟不太到,她问得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咦——是贝奈特小姐?”
有男仆回头,看到是她们就出声解释起来,“老爷的酒窖着火了,现在正在灭呢。”
“怎么就着火了?”祝槐睁眼说瞎话地问,“难道有谁抽烟以后烟头没掐就丢在附近了?还是不小心把易燃的东西留在酒窖里头了?”
“不可能发生那种——”
男仆脱口而出,下一秒自己也反应到不对劲,马上改口道:“……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应该还是得等灭了火以后才知道了……”
祝槐扬起眉毛,等他被叫去也被塞了个水桶去打水,同样注意到的薇拉低声说:“他为什么那么肯定?”
“我好像在厨房那边见过他,”祝槐说,“他应该不是负责酒窖的。”
“或者……”
她道:“真的有人管理酒窖吗?”
当时靠近去开门的只有薇拉,他们为了安全起见离得很远,她看到的一眼不足以判断什么,完全是隐约感觉和干净到每一个犄角旮旯的宅邸相比,它不像是有谁在认真打理的样子。
“别因为老爷病成那样,”祝槐嘀咕,“就忽视了老爷最心爱的酒窖啊。”
救火是为这个,还是为不想波及别的地方呢?
“有灰,”薇拉肯定道,“还不少,我一开门能闻到一点那种……长时间没有通风过的很闷的味道。”
“说回来。”
她想起来,“你刚才盯着窗台看什么呢?”
两人离开书房的时候,她看到祝槐回头望了窗台和书架几眼,虽然在意但时机紧急,现在才来得及问。
“没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祝槐思索道,“走吧,去糊弄他们一下。”
火势控制住后,真正在救火的其实只有前面一小拨人,其他人远远站在后面,还有的已经捂着自己被熏到的口鼻往回走了。她们假情假意地拉着一个又取来灭火器的说要帮忙,果然被对方连忙拦下,说是少爷小姐就不要掺和这档子危险事了。
“老爷要是知道您们如此珍视他的心血一定会很感动的。”
她说:“但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亲自计划了这把火的欺诈师毫不心虚、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是对方想保证祭品的完整,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绝大多数在庄园里工作的人们此时都挤在了户外,大致一看可以分为三类——不存顾虑冲在最前线灭火的,虽然在躲避着火光、但也站在中间地带指挥或者帮忙递东西的,还有靠都不敢靠近、神情木木呆呆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的。
祝槐在人群里看到了同样被拦下的南风和杰弗里,叉腰站在台阶下的阿方索·歪瑞古德一脸隔岸观火的不感兴趣,莫西干头举手投足全是不耐烦,小鸡仔似的被提溜在旁边的朱利安还是那样的畏畏缩缩。
最后一点火苗也被彻底浇灭,酒窖内残留的高温依然让人难以进入,一时半会儿是没有办法进去一探引起火灾的导火索了。
同样来到现场的管家略作沉吟,示意大家回到自己的岗位,各忙各的去吧。
祝槐饶有兴趣地歪歪头。
这就不追究了?
家仆们纷纷散去,现场就只剩下了清扫那些被烧过的焦黑痕迹的佣人和他们这几个“少爷”和“小姐”。
老管家向这边走过来,并不掩饰目光中的打量,语气和姿态却还是一样的恭敬客气。
“感谢各位的出手相帮,各位也请先回室内吧,”他说,“晚餐半小时后就好,虽然出了点乱子耽搁晚了,但一定会满足您们的胃口。”
他转身往大门里走去,留下南风在原地震惊地喃喃:“……这话说得,我都要以为我是什么功臣了。”
天知道他就是在站着看而已。
“某种意义上也不是不可以算是。”祝槐一本正经道,谁让他们几个里只有他点了投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