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虞怔怔的,怅然问:“你是说……穆兰山还要去打仗?”
容舟说自然:“沙场可不比朝堂,兵刃随时架在脖子上,稍有不慎就丢了性命,他的境地如此危险,你还执意想要嫁给他?”
阿虞有一瞬的迟疑,可很快又想起穆兰山离京时,说最迟四月里来提亲。
放眼京城,也找不出这样出色的夫婿,她对穆兰山很满意,何况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她还收了他的信物,彼此就算有了约定,如今就因他可能要去打仗而改变心意,实在对他不住。
她低头摸摸手腕,那只翡翠镯子沾上自己的体温愈发润泽光滑。
阿虞低声细语:“出尔反尔不好,我总要等到他一个说法!”
倘或穆兰山不愿意了,她便将镯子送回去,好聚好散,谁也不用亏欠谁。但他若是真心,要上门提亲,她也会点头。
容舟侧目,那翠绿的手镯忽然变得刺眼起来,一股火气升腾起来,聚集在胸口难以疏解,半晌,只冷冷一声:“执迷不悟。”
马车到了客栈,他连看也没看她一眼,便拂袖而去,那冷峻的侧脸带着几分难以忽视的寒意。
阿虞远远坠在后头边儿,心中有些酸涩。
其实这样也好,哥哥生气归生气,他曾经应允的穆兰山来提亲的事,想必不会反悔,等她嫁人了,彼此冷静下来,也不会往那头想了。
阿虞试图安慰自己,可容舟生起气来,压根不理会她,一张桌子上吃饭,他从头到尾都没说一个字。
她默默往嘴里扒饭,看他放下筷子,径直出了客栈,浑身都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下午容舟连马车也不坐了,自己骑了马走在前头,阿虞心头惘惘的,樱桃原本坐另一辆放行李的青蓬马车,容舟走了,她便去了阿虞跟前。
“姑娘,您和大公子吵架啦?”
“没有。”他们哪里像能吵架的人,她话说了一车,容舟也不见得能赏个眼神。
原先她还觉得哥哥运筹帷幄,喜怒不形于色,果然是人都会有脾气,不过像他这样一生气就不理人,可真叫人头疼。
因为要赶路,回京时脚程要快些,结果夜里没有住上客栈,顶着星月微光,才在亥时初在乡间找到一个村子。
正是夜阑人静之时,他们一群人来动静难免不小,村民吓得不轻,最后还是容舟露出大理寺的腰牌,才找到一家民房。
民房主子是一对年迈的老夫妻,听说京里的大官来查案,立刻就把房子收拾妥当让出来,容舟从荷包里掏出五十两银子给了老夫妻。
三月里不算凉,随行的侍卫们不讲究,就在院子里生了火堆,各自找了个角落坐下休息。
乡野民房不大,统共两间屋子,容舟睡一间,阿虞和樱桃两个女子睡一间。
长这么大,阿虞还没住过黄土筑墙的房子,昏暗的油灯在八仙桌上晃动着,连人都看不真切。
樱桃把马车上的被子搬下来铺到床上,怕阿虞睡不惯,又多铺了两层,一摸床板还是硬硬的。
“姑娘,今儿委屈您一晚,改明儿住上客栈就好了。”
“大爷大娘住了几十年了也没问题,我睡一晚而已。”阿虞倒是乐观,好奇的左右打量着,房梁上蜘蛛在吐丝结网,正好网住了一只蚊子。
这里太过简陋,洗漱要上外头去,樱桃打了热水过来,正要洗脸就看容舟捧着一捆艾草过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把艾草扔在门口,语气却还算温和,“山野间蚊虫多,把艾草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