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秦睦州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但事实告诉他，他没有听错，宁渺渺说的是就是她有办法,希望种植师协会配合她。
而且宁渺渺的表情特别严肃认真。
秦睦州不由伸手扶额：“这不是小工程,而且人数真的超过你想象，你还是先考虑清楚，不要冲动。”
“我没有冲动。”宁渺渺表情严肃，“我经过考虑了，所以才来找你们。”
“那你说说看。”秦睦州倒是没有一口否认。
虽然他确实觉得宁渺渺在异想天开，但他尊重宁渺渺的想法。
毕竟宁渺渺也只是想救人。
就算他不赞同，也不应该强硬反对。
虽然很快，他就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冲动地否认,不然他的脸会很疼很疼！
“那些小孩的精神污染都很轻微，其实并不需要服用猫薄荷，只是需要定时嗅闻猫薄荷就能逐渐清除精神污染，这个时间通常应该在一个月到三个月之间。”
“这个数据应该没有错吧？”宁渺渺询问看向秦睦州。
秦睦州说：“没错。”
“我之前租借出去过一株猫薄荷,大概两个月的时间就被还了回来。”宁渺渺简单说了一下租借的前后情况，“他来问我，说有很多像是他女儿一样的小孩,我本来想放一定量的猫薄荷在店里,作为租借使用，但是知道那些小孩数量之后,我有了别的想法。”
“比如说，是不是可以让种植师协会出面？”
“由种植师协会选定一个位置,或者直接在种植师协会里面空出一个房间，里面放了足够的猫薄荷。那些有精神污染的小孩可以由家长送过来，而且我了解过了,一个小孩一天嗅闻一小时到两小时的猫薄荷就够了，这样一天就能有好几批小孩子能够来治疗，比直接租借给某一个人划算多了。”
“至于他们进种植师协会治疗，当然也需要交付一定的治疗费，但是我想他们应该很愿意。”
“这样的话，一切都把控在种植师协会之下，其实还算是一个双赢的场面，不是吗？”
不得不说，秦睦州有被说服。
但是他告诉宁渺渺：“假如说一个时间段有一百个孩子治疗，光是一个协会就需要至少十株猫薄荷。”
“还不能等级太低，起码在B级才够。”
“我知道。”宁渺渺眼睛亮晶晶，“我可以提供。”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秦睦州掰着手指头给宁渺渺数，“先不说那些私人星球，就说公共的，属于帝国治下的那些宜居星就有一百多颗。每一颗宜居星都有一家种植师分会，也就是说如果腾出一个房间，你就需要提供一千多株猫薄荷。”
“一千多株……多吗？”宁渺渺迟疑，她问，“只要一千多株就可以了吗？”
秦睦州：“……”
失算了，忘记了她种猫薄荷的速度究竟有多快。
但是……
“你确定在你在小店那边每天都要提供那么多的情况下还能给每一家协会配备那么多猫薄荷？”秦睦州提醒，“有一些协会如果在人多的地方，可能需要不止一间房间。”
“那也不多啊。”宁渺渺掰着手指头，“我现在每个月卖出去的最多也就只有六百株，一军那边我要配的已经配完了，我最近觉得自己状态良好，还可以一次性种更多，我估摸着一个月左右就可以预留出来一千多株吧，应该每一个协会配备一个房间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还有想要多个房间的，到时候再说嘛，多的房间可以慢慢来，到时候就看人数嘛。”
“等到他们治完了还可以回收回来卖给其他人，最多就是多打点折，正好可以卖给那些手里头紧的战士们，反正猫薄荷的效用肯定还是很好的。”
宁渺渺都打算好了，秦睦州还能说什么？
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是他居然被宁渺渺给说服了。
就……
心情很复杂吧。
他忍不住问：“你现在最多可以一次种多少？”
“两个种植空间是不是不够你种了？”
“啊……”宁渺渺不好意思一笑，“确实不太够，不过我早就在其他地方种了，校长他们给我找了一个很好的位置，至于我现在，一次性种一两千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品质呢？”秦睦州忍不住问。
宁渺渺想了想：“我努努力控制一下，还是可以都压制到C级或者B级的。”
“种多了品质确实……”秦睦州一句话没说完，忽然反应过来好像有哪里不对，他眉梢挑了起来，“等等，你说压制了才会在C级或者B级？如果不压制呢？”
“B级和A级吧，我好久没有试过了，估计A级会比B级多？”
“……”
哪怕多次知道宁渺渺的变态，他也沉默了。
好半晌，他又恍惚着问：“那，如果等级不高，是不是可以多种一点？”
“其实……没什么区别吧？”宁渺渺还挺犹豫。
这犹豫像是给秦睦州插了一刀，他狠狠揉了揉眉心：“没有区别？”
“我没有感觉到区别，而且我也没有对比过，要不然我下次试试？”宁渺渺盘算着，“等下个月就试试吧，我手里种子没有那么多了。”
“……你如果需要种子，我们这里也还有。”秦睦州补充，“不要信用点的那种。”
“哎？”宁渺渺眨眨眼。
秦睦州没好气笑了一下：“你的计划如果成功，我们种植师协会也能得到很大好处，何况以你的天赋，种植师协会在你身上投资一下，也不会亏本。”
“但是我不缺钱了。”宁渺渺摊手，她打开了光脑，给秦睦州看自己的余额，“我最近一直在赚钱，种子我还是买得起的。”
“……随便。”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宁渺渺还是买了一些种子。
分会这边种子也不是特别多，秦睦州最多只能拿出三分之二给宁渺渺，剩下三分之一要留着备用。
三分之二已经有三千颗了，宁渺渺很满足，她捏着种子看了看，能够被种植师协会这边收录的种子都很饱满，生命力也很充足。
“谢谢。”宁渺渺道谢之后就乐滋滋要带着种子走。
“等等。”秦睦州忍不住有点头疼，“你……算了，你如果种出来等级更高的猫薄荷记得和我说一声。”
“嗯嗯嗯。”宁渺渺乖乖摆手，“我知道的。”
“毕竟如果我能更厉害，那我就可以开始治A级以上的人，也没有人敢做什么小动作了。”
秦睦州：“……”
这话也确实没有错。
好半晌，他才没好气摆摆手：“行了，那你先回去吧，我就不留着你了。”
“嗯嗯。”宁渺渺挥挥手，“那关于租借猫薄荷的事情，就要麻烦秦师兄了！”
看宁渺渺笑得甜滋滋，秦睦州只觉得头疼。
看她这样子，是把麻烦丢出来就自己不管了啊？
——
宁渺渺倒是没有真的不管这事儿，她其实不光是找了秦睦州，还找了校长。
魏校长回来之后，宁渺渺过去就时而会碰到他。
她倒是也没想这事儿只能和魏校长谈，她就是遇到谁就和谁说就是了。
就是恰好遇到的是魏校长。
她也说了说自己想租借的事情，至于和魏校长说，是想问问魏校长能不能联合小学一起开办这项活动。
就是如果有小孩子的天赋确实好，其实可以集中收到一个学校内，然后宁渺渺这边可以租借猫薄荷过去，小孩子们上几个月课就能把精神污染治好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没想到你会想到这一点。”魏校长脸上和眼中都荡开温和笑意，“能收了你当学生，是第一军校的荣幸。”
“您别这么说。”宁渺渺神色认真，“我就是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但是你的力所能及已经超乎所有人预料了。”魏校长微微摇头，他说，“你能努力种猫薄荷，能努力去开店，就是你的力所能及。”
“除此之外，你的给战士打折，想要给小孩租借猫薄荷，都是你的善心。”
魏校长说：“我不能因为你做的事情对你而言似乎并不难，而忽视了你的贡献。”
“所以校长觉得怎么样？”宁渺渺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干脆先说正事儿。
“我可以去试试。”魏校长说，“我确实认识一些学校的校长，我可以先和他们联系试试，这里面其他问题我来解决，等有大致结果了我再告诉你，和你商量。”
“对了，你有什么要求吗？”魏校长问。
宁渺渺说：“我唯一的要求，只租借，不售卖。”
“以及，和我们学校一样，租借的猫薄荷隔一段时间需要回收回来。”
“不过这个时间不会像是我们学校一样那么短，大概……半年左右。”宁渺渺说，“然后等回收以后我想以大概五折到七折的价格卖给战士们。”
“那是你亏了。”魏校长笑了一下，“在没有损伤的情况下，一株猫薄荷的效用并不会减弱。”
“那也没有关系。”宁渺渺歪头，“反正他们都需要的，是吧？”
“你这是要以一己之力拉低猫薄荷的价格吗？”魏校长像是在开玩笑一样说。
“所以我需要您帮忙。”宁渺渺眉眼弯弯，“你说，有没有可能，有一些军团愿意大批购买这些猫薄荷？到时候半卖半奖励给那些买不到猫薄荷的士兵？”
魏校长乐了：“原来你早就想好了？”
“这个嘛，我的主要救治人员还是边界战士，但是之前我没有办法送过去，而且之前我种的数量也太少了，我现在觉得稍微有一点点的能力了，所以就想试试。”
宁渺渺比出一点点的手势。
魏校长没忍住，抬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好了，你说的也挺不错，军团那边我来想办法。”
“好的。”宁渺渺一副乖巧的样子。
魏校长像是不经意看了一眼那片地：“你好像又种了不少种子？”
“是。”三千颗种子，宁渺渺种了两千，手里还剩了一千，还有种植空间里面留种的猫薄荷现在到了十株，她琢磨着自己种将近三千株就算是现在的极限了。
主要还是她现在也没住在这边，又不能一次喂太多妖力，需要压制等级，种三千就挺累了。
宁渺渺观察完，大概记录了一下自己的极限，然后就先回去了。
最先出结果的还是魏校长这边，在三天后，宁渺渺再次去照顾自己的猫薄荷的时候，就听到魏校长说：“我和人简单商量了一下，他们觉得可行。”
“嗯？”宁渺渺还以为会是种植师协会那边先有结果，所以刚听到他的话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魏校长笑着说：“不过我暂时只联系了三所学校，是我选出来的三所教学很不错的小学，我想，从三所学校开始也不错。”
“可是他们那边应该没有精神污染的学生？”宁渺渺还记得精神污染的学生很多学校是不收的。
“确实，但是他们愿意和其他学校开展一次交流。”魏校长说，“类似于交换生的那种。”
如果是这样，倒是确实可以。
宁渺渺眼神闪了闪：“如果成功了呢？”
“那他们有了一次再次考入这几所学校的机会。”
也还不错。
宁渺渺觉得这种方式挺好的，她问：“所以需要多少猫薄荷？我们一周后开始可以吗？我一周后可以动用至少一百株B级猫薄荷。”
“一周确实差不多，他们还需要和其他学校交涉。一百株猫薄荷也够了，可以给一千个小朋友用，如果你觉得可以，我们就可以暂时先开始。”
“我同意。”宁渺渺说。
“行。”魏校长像是不经意说，“啊，对了，这三所学校都是帝**校的附属学校。”
“这样的话我们也好交流。”
“嗯嗯。”宁渺渺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魏校长也并不觉得意外。
这个小同学……太容易相信人了。
还让他有点担心呢。
种植师协会那边虽然慢了一点，但是也就慢了五天，在宁渺渺去冯家小院那边给人治疗的时候，也听到了种植师协会那边也有了结果。
结果就是大部分人是同意的，具体的秦睦州希望宁渺渺可以过去，他们具体聊一聊。
所以在治疗结束之后，宁渺渺就往种植师协会那边去了一趟。
——这一次是冯旭然和钟女士一起送宁渺渺去的。
起因是宁渺渺说起要去，然后大概说了说情况，钟女士和冯旭然两人就表示自己都要跟着去，可以去听一听。
宁渺渺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所以也没有拒绝。
但是这母子两人商量着商量着，结果就是两人一起陪着宁渺渺去。
当见到这两人的时候，秦睦州都愣了一下，然后默默盯了宁渺渺一眼。
咋回事？
小老妹怎么还带人来了呢？
宁渺渺无辜：我不知道啊，他们要来。
秦睦州瞪：你不知道？你再说一下试试？你不是故意的？
“不是有事情要谈吗？不进去吗？秦分会长？”冯旭然挪了一步，刚好将宁渺渺给挡住了，也挡住了秦睦州的眼神。
秦睦州哪里察觉不到这两人明显的护犊子，他无奈摇摇头：“进来吧。”
既然是宁渺渺带来的，这事儿又是主要和宁渺渺相关，秦睦州也懒得阻止。
何况宁渺渺的事情他也知道不少，她和冯家关系好他也清楚。
那知道就知道呗。
现在不知道，等事情开始了，他们也会知道。
没有多大的区别。
就是难缠一点而已——秦睦州很快就觉得不止是一点。
有关这次来的事情宁渺渺只是简单说了说，但钟女士和冯旭然也都是聪明人，他们已经看出来宁渺渺的意思，对于她的想法也是支持的。
所以当一坐下来，两人就坐在她旁边，正好和秦睦州对坐。
似乎从现在就已经开始对峙了。
秦睦州尽量忽视这两位身上传来的压迫力，盯着宁渺渺说：“你说的事情已经有了后续，不过和你想象中应该不太一样。”
“是他们有什么要求吗？”宁渺渺试探问。
“确实有。”秦睦州点点头，也没有掩饰，“他们同意这个提议，但是对于你说的只租借猫薄荷，他们希望可以买下你的猫薄荷。”
“……”宁渺渺默默抬头，“然后呢？”
“他们说的是，如果一切都只依靠你，只租借猫薄荷，万一你不租借了呢？”秦睦州说，“这件事情一开始，是不能轻易结束的。”
“嗯。”宁渺渺也直白，“但是我也不同意卖给他们。”
“我知道你应该不会同意，但是我也需要确认一下你的想法。”秦睦州忽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其实也有一部分愿意同意你的方式，不过他们都希望可以和你签订合同，以及第二批猫薄荷到了再退还第一批猫薄荷，希望不要出现空漏。我和老师的想法是你反正只能先铺上一部分，干脆就不要太着急。”
“其实卖给他们也不是不可以。”冯旭然忽然出声，惊得宁渺渺都转头看向他了。
冯旭然勾起一抹笑容，轻声说：“不过他们一旦是买了，就相当于买断，以后我们不会提供换猫薄荷的批次。”
“那他们换取补充都由他们自己来。”
“一个协会十株B级，其实也不难，是吧？”
啧！
这人也真是狠。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他们想要买猫薄荷，无非是想着三个月到半年一批至少十株B级猫薄荷可以给他们带来多少好处。
十株B级对每一个协会来说都算是不小的财产了。
拥有这些猫薄荷能够和不少人保持友好关系，何况某些协会还可以申请不止十株。
“而且如果买断的，就只有第一批的十株。”冯旭然补充，“没有更多的了。”
就只能说，狠还是他狠。
秦睦州好歹还是种植师协会的人，嘴角狠狠抽了一下，倒是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
钟女士轻描淡写：“对了，渺渺不是说，还和一军的校长商量过了吗？其实种植师协会这边也不是必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