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霜和江槐一起走在夜色的街道里,雪越下越大,江槐忽然顿住了脚步,明霜也停了下来,随后,他把自己的围巾取了下来,给明霜裹上。
明霜刚从江家宴席出来,临时换的衣服,穿得有些单薄,此时头发下露出的耳尖冻得通红,江槐把围巾给她轻轻裹上,少年指尖不小心触到了她的耳垂,却没有刻意移开,停顿了一瞬,随后,温柔耐心地绕了两圈,将围巾紧紧缠上。
明霜仰脸看着他,琥珀色的瞳孔明亮又甜蜜,围巾上还残余着他的温度和气息。
距离新年还有两天,虽然天色已晚,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店铺的霓虹灯亮着,明霜不想回家,有一搭没一搭的逛着街,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江槐陪着她。
走出一个小吃店,明霜吃得心满意足,摸了摸自己肚皮,问江槐,“江槐,今年我陪你一起过年,好吗?”
她日常突发奇想,江槐也习惯了,他问,“你不和家人一起?”
明霜说,“对哦。”
“不过我想和你一起过嘛。那我半夜背着人偷偷跑出来?”明霜信口胡说,“你来接我。”
江槐是乖崽,循规蹈矩惯了,这种事情不可能同意,不料,少年漆黑的瞳孔凝着她,只说,“好。”
明霜,“……”
她有些不高兴地说,“不行,家里人太多了,我来不了。”
“你怎么会同意的?”她边走边嘀咕,“你不应该叫我好好留在家里么。”都不像是她认识的江槐。
小骗子总是如此,骗他哄他的谎话随口就来。
少年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似乎想把她的面孔更深的留在自己脑海里。
距离高考还有不到四个月,她就要走了。
江槐有种预感,她走了,一辈子便不会再回来了,他再去找她,也不会再找到。明霜的兴致来得快去得也那么快,那时,即使他再找到她,一切可能都已经变了。
私心也好,别的也罢,他想尽量抓住一切还可以和她相处的时间。
明霜很快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檀城主城区大部分地方禁止燃放烟花,只划出了特别区域允许在年前后这几天燃放,明霜隔着老远看到,拉着江槐过去玩。
她临时起意,周边不见卖烟花的,明霜看别人玩得心痒痒,于是去旁边的专卖店买了一套航模,和一个小孩换了一箱子烟花。
箱子里品种俱全,明霜把那些看起来比较温和没有杀伤力的全扔了,把那些看着能爆炸唬人的全留了下来。
她蹲在箱子边,一件件往外拿,边问江槐,“这是什么?”
“二踢腿。”
“这呢。”
“划炮。”
明霜问,“你怎么都认识?”
她有些难以想象,莫非江槐小时候是个喜欢玩烟花鞭炮的皮孩子?也太违和了。
少年声音在风里传来,很浅淡,“以前看别人玩过。”
小时候,他没有一个朋友。年节时,被于嫣从家里赶出去,远远看着附近小孩聚集在一起玩花炮,久而久之,该认识也都认识了。
明霜放了一个二踢腿,烟花朝着夜空的江面嗖的一下冲了出去。江槐及时捂住了她的耳朵,不久,江畔对面开始放起了烟花,明霜站在栏杆边,开开心心仰脸看着夜空。
绽放的烟花下,她转眸看到江槐的脸,不料看到他正在看她,见到明霜看过来,也并没有像往常那么移开视线。
少年面孔显得清俊又沉静,和她第一次看到时那样好看。
“你要玩吗?”明霜忽然问他,笑容很狡黠,“给你留了一半。”
“一起玩才好玩嘛。”她把打火机朝江槐手里一塞,“和你说个秘密。”
“其实这是我一次玩花炮。”
明立诚小时候对她管得严,以前喻殷没去世时,明霜还是个乖巧的小女孩,梳着精致的辫子,穿着漂亮的裙子,乖巧地和长辈问好,明立诚很喜欢带女儿出席各种场合。后来,她开始叛逆了,才跟着徐天柏几人在外疯玩,不过那时候徐天柏几人也都已经过了喜欢玩烟花爆竹的年龄了。
“以后我有的,都给你留一半。”少女瞳孔明亮,映照着漫天星辉,很慷慨地说,“陪你一起补上。”
少年只是垂着长睫,一句话也不说,明霜手一直被他握着手里暖着,此刻,却忽然感觉到他手指的力度陡然加大,像是有些失控,握得她有些生疼。
“江槐?”她皱着眉,仰脸看向少年。
手上的力道松开,他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