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种花草有些经验的都知晓,绣球这花开在不同的地里头会变颜色,”钱承礼道,“便是原本已然开花的红色绣球若是在田地周围埋上一些铁器,这花过段时日便会变成蓝色。”
“我那一片绣球花圃,只一小片是开的蓝色绣球,其余皆是红色绣球。”钱承礼道,“当时我未多想,只想着或许是田地本身的问题。那日大人问完话走后,我辗转反侧了几日,终究没忍住,让人去挖了那绣球花圃,结果……”
……
原本齐整的花圃被挖出了一个大坑,坑里的东西虽沾满了泥污,可泥污之下掩盖的斑斑血迹却是多少泥污都遮掩不去的,一眼便看到了行凶shā • rén之后留下的痕迹。
刘元同白诸两人带着差役跟随钱承礼来到钱家的花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形。
想是挖开看到这样的器具时,钱承礼便命人停了手,不敢多动这极有可能是凶器的器具,直接来大理寺“大义灭亲”了。
看着那有些熟悉的器具,刘元“咦”了一声,恍然:“这不就是刘三青那的切石器具么?”
白诸点头,回忆了一番初见刘三青时的情形,点头道:“这就对了!”
“刘三青做赌石那么多年,那切石的器具便是再如何精心维护,也不可能是新的,若是刚好在那个时候坏了,换了器具也太巧了。那日我等随林少卿去刘三青那里问话时,看到的切石器具便新的过分了,原来旧的却是在这里。”说到这里,白诸蹲了下来,看着花田中的切石器具,点了点头,道,“虽是旧的,这用来切石头的刃面却是锋利的,想来日常常打磨,再瞧这器具上沾上的血,想用此物来处理冯同的尸体,确实不成问题。”
“钱承义呢?”说罢这话,白诸便转头看向脸色苍白的钱承礼,“那日我等前来拜访时,他不在家,如今还离家出走,没有回来?”
话语中的嘲讽之意任谁都听的出来,钱承礼原本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忙抄手一面施礼,一面道:“不敢隐瞒大人,承义一直未回来。”
“那日大人走后,我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便着人去寻他了。打听了好一番,才知他被那开文房四宝铺子的张五林雇作护卫,帮忙送货去了。哦,对了,那张五林……”
白诸抬手比了个手势打断了钱承礼的话,澹澹道:“此事,我等已然知晓了。”
钱承礼想摘清自己可没有那般容易,这几日,他们一直遣人盯着钱家的一举一动,这钱承礼倒是没有撒谎。
“张五林同钱承义送货送了那么多日还未回来?”白诸说着,看向蹲在地上盯着花坑里的切石器具看的刘元,今日这厮话似乎少了不少,往常这等话都是刘元来问的,也不知他今日在想什么。
正想开口唤一声“刘元”提醒他时,便见蹲在地上的刘元叹了口气,目光自那花圃里的切石器具上移开,起身道:“这么多日没回来啊……我带人去张家的铺子同屋宅问问情况吧!”
查桉查到关键处,人便不见了。以他们的经验,多半不是遇害了,便是跑路了。前者不是替死鬼就是帮凶知情者,后者便是真凶。这两种可能,无论哪一种都不算什么好事。
刘元说罢,便朝白诸点了点头,带着人离开了。
待刘元等人走后,白诸复又转头看向面前的钱承礼:比起钱承义的风评极差,钱承礼这个兄长倒是风评极佳。
不论钱家的下人仆妇、街坊四邻还是买花的那些熟客都道这个钱承礼为人不错,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日常待下人没有什么架子,路遇乞儿,但凡身上有零碎的银钱,都会施以援手,是个善心的。
一年到头,钱承礼有大半年都在外头为自家花木生意奔波。
白诸看向前方不远处的钱家大宅:因做的是花木生意,自然离不开大量的田地,田地皆在城外,为方便就近照顾花田,钱家的宅子便安在了城外。
一出钱宅便是一大片的村落,村舍的朴素同钱家宅子的气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城外这宅子是钱家祖上便有的,钱财上倒是未查出什么问题来。
白诸四顾了一番,向花田外走去。待走出花田,便看到了路边十几盆的牡丹花苗,看花农小心翼翼的将牡丹花苗搬上运花的板车时,白诸倒有些触动:时人好牡丹,一盆名贵的牡丹价格不菲,摆在屋宅之内,也颇镇得住场子。他家中就摆了几盆颇名贵的,每每来贵客谈事,便会搬至堂中,也算是撑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