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宵寒低调地当着祸水,假装没看懂傅深与赵希诚之间的暗流汹涌。
北燕军与新朝之间的矛盾关系迟早要放到台面上,傅深要重整河山不假,可也不能他在前方厮杀,让新朝跟在后面捡漏,最后两手空空,只落得个“忠顺”的名声。
元泰帝对傅深的评价是“忠天下而不忠君”。他虽然把傅深想象的过于富有野心,但这句话却相当准确。傅深当年肯对元泰帝低头,是他顾念旧情,而对孙允端就不一样了。别说旧情,就是冲着新帝对傅凌的所作所为,傅深也不可能跟他善罢甘休。
更何况,元泰帝尚且好好地待在蜀州,傅深以前不曾干预废立,不代表他以后不会出手决定皇位上坐的是谁。
赵希诚被傅深几句话说的冷汗涔涔,感觉自己就不应该嘴贱,没事提什么严宵寒,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聊怎么打长安城不好么?
赵将军对严傅二人了解不深,不知道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更摸不清傅深非要留下严宵寒的用意。只是“朝廷走狗残害忠良”的传说过于深入人心,所以他冷眼看去,觉得最大的可能是严宵寒以前作孽太多,遭报应了。
“侯爷的意思,在下省得了,”赵希诚满面诚恳地道,“既然严大人也不反对……那就一切听凭侯爷安排。”
寂静室内忽然响起一声轻笑,严宵寒慢悠悠地抬头,对上两人投来的视线,皮笑肉不笑地道:“好啊。那就这么办吧。”
待赵希诚告辞出门,傅深收起一脸冷肃,摇头笑道:“严大人,看来你的人缘是真不怎么样,说扔就扔哪,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
严宵寒也跟着摇头:“真没想到,‘强取豪夺’这等事,有一天竟会落在我头上。”
“强什么取,”傅深道,“少抹黑我,明明是明媒正娶。”
严宵寒没绷住笑了,心软成一滩水,黏黏糊糊地凑过去讨吻,傅深在他唇角上亲了亲,结果被严宵寒反咬一口,按在轮椅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个够本。
几天之后,长安之战正式开始。
长安又称西京,是前朝古都,中原中心之地。长安人口众多,其繁华不亚于京师。鞑族南下入侵之后,也将此地作为重镇,在城中掳掠数日,百姓深受其苦,久思周室。北燕军荡平周边村镇时,就有不少人偷偷跑出城给他们通风报信。据说长安城内有许多游侠义士,常趁夜刺杀鞑族的官军将领,百姓更是隔三差五就在城门放火,闹得烟尘四起,伪造大军进攻的假象。
粮草具备,内外同心,正是一举攻城的好时机。
五月三十,诸军齐发,赵希诚为前军,北燕铁骑为中军,襄州军为后军。鞑族陈兵十万于长安城外。新朝军的将士大多是战败后南逃到江南的边军,起初还有些怯战,被鞑族大将遮护觑见破绽,仗着蛮力挥刀横冲直撞,竟在前军中杀出了一条路,鞑族骑兵一拥而上,赵希诚顿时陷入被动,军中惊乱。
正在危急之时,严宵寒带着一队北燕军杀到,把深陷重围的赵将军捞了出来,喝道:“都稳住!盾兵上前,余者结长刀阵,别慌!”
赵希诚一口气还没喘匀,就见严宵寒纵马直出,手握斩马刀,如疾风卷地,眨眼间连砍数人,带着一身新鲜狰狞的血气撕开敌军包围,一骑当先,冲到了遮护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