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陷落。
卫桓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似乎刚换好衣服,从某个房间出来,外面是扬昇和不豫,他们的身上都穿着一样的战斗服,不是扶摇的蓝也不是上善的白,而是完全一样的深灰色制服。
他低头看看自己,也是一样,穿着一套深灰色的战斗服。
这是他们正式进入山海预备战斗兵团的那一天。
“新战斗服就是帅,这么一比咱们以前学院发的战斗服就跟闹着玩儿似的,”扬昇嘚瑟得不行,“不豫你看,这还有肩章。”
苏不豫点点头,又立刻看向卫桓,“阿桓穿这件真好看,特别好看。”
扬昇嘁了一声,“你就知道夸他,刚也不见你夸我。”
“嘁什么嘁,不豫什么时候说过假话?我本来就比你帅,不服气也没招,小爷我可是公认的扶摇院草。”卫桓低头仔细看了看制服,发现左侧胸口和右侧的缝制方式并不完全一样,“欸?左边这块儿怎么空荡荡的?”
扬昇也低头看了看,“对诶。”
苏不豫道,“我听发制服的前辈说,这个地方是之后别战徽的地方。”
“战徽?”卫桓疑惑,“是学校发?”
“啊我知道了。”扬昇一拍手,“上次我听我爸说过,我们正式成为预备战士的时候会被学院派遣到很多地方,支援战场或者完成一些很危险的任务,就不像之前在战备组当片儿警了。因为那些地方很危险,如果任务成功就相当于为山海和妖域立功,到时候会给咱们相应等级的战徽。”
“哦!”卫桓也突然想起来,“我爸妈就有!”
“叔叔阿姨那个可能还是不一样,他们是政府军,”不豫解释,“我们的战徽好像是结合山海和自家家纹的,我觉得还蛮有象征意义的。”
“原来是这样……”卫桓摸了摸左胸空出来的那么一小块,抬头的时候笑得嚣张,“等着瞧,你们桓哥我肯定第一个拿到战徽!”
“切,”扬昇长叹一口气,“你可别忘了,你前面还有一个特别能打的……”
说曹操曹操到。同样换上新战斗服的云永昼走出来,一言不发,也不靠近他们,之前还欢乐无比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扬昇是个爱打圆场的,望着云永昼开口道,“要我说还是永昼穿着帅,板儿正。”
卫桓扭头瞥了他一眼,难得的没有反驳。
云永昼穿这身衣服真的好看,特别飒,深灰色配着他那张冷冷淡淡的脸格外合适,和之前炎燧红色的战斗服完全不同。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这样,卫桓甚至想象到他如果穿上父亲的军装会是什么样。应该更好看。
云永昼那双琥珀色瞳孔冷冷盯着他。
“看我干什么?”
气氛冷到极点。苏不豫抓住卫桓的手臂,拽了两下,“我们出去吧,这边一会儿还有别的学生过来。”
“对对对,”扬昇也跟着开口,“今天算是我们成为预备役的第一天,是不是应该出去庆祝一下啊!”
卫桓其实也没觉得云永昼这样的态度令他尴尬,本身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他早就习惯了,甚至还觉得云永昼这样对他说话多少也是把他放在眼里的。
换做是别人,云永昼都不稀得开口。
扬昇和苏不豫商量着去哪儿吃饭的问题,卫桓走在他们旁边,走着走着,他就回头看。
还好还好,云永昼没有自己跑了。
只不过隔得实在有些远,起码都有七八米。
卫桓下意识放慢脚步,一点点慢下来,悄悄拉近他和后面那个自闭少年的距离。前面两个家伙讨论得正欢,也没在意,他干脆彻底停下来,可他一停,云永昼也停下脚步,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看着他。
这是什么意思?
起了阵风。卫桓嘴角一勾,手指动了动,顺势将这风化作一双手,藏在云永昼的背后猛地一推。云永昼毫无防备,就这么被那双无形的手推着往前,差点一个踉跄扑过去。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缩短,卫桓努力地憋笑,但最终还是憋不住,两颗小犬齿都已经露了马脚。
“我可没动手啊。”他抬起自己的手,笑得一脸灿烂,“是你自己过来的。”
云永昼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大好看。他把眼神从卫桓的脸上挪开,看向别处。
卫桓扭着脖子朝后面望了一眼,那两个家伙居然还没发现自己不在身边。他笑着回头,小声对云永昼说,“我也觉得你穿这身衣服好看。”说完,他大步一跨,站到了云永昼的身侧。
他看不到云永昼现在是什么表情,也没在意他会有什么反馈,他就是想说出来罢了。
云永昼顿了顿,最后还是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卫桓亦步亦趋,在他身旁。他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走路的姿态高兴得像只小麻雀,就差扑棱翅膀了。这种太过愉悦的心情好像彻底影响了云永昼,就像一个害怕被太阳直射的冰块,无法控制地在融化,变成一滩柔软的没有棱角的水。
这种不可控的感觉令云永昼慌,令他害怕。
所以他终于忍不住停下来,冷冷开口。
“你究竟在高兴什么?”
卫桓愣了一下,也停下脚步,转过来面对云永昼,“我?”他眼睛转了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心,就是开心呗,许你一天天的不开心还不许我乐乐呵呵的了。”
“没有人无缘无故开心。”云永昼很坚持。
“你这么说也是。”卫桓鼓了鼓嘴,手又不自觉摸了摸左胸那块留给战徽的空白处,眼睛瞄上云永昼的衣服。
“可能是因为……我们穿上了一样的衣服吧。”一只小飞虫飞到卫桓的鼻子尖,被他挥开,手在空中抓了一把风,莫名变出一小捧蓝色花瓣。
他把手绕到背后,攥着那花,继续道,“之前我们穿的都是不同学院的战斗服,颜色样式都不一样,现在好啦,都是深灰色,而且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