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过去很久，又好像只过去短暂的一秒钟，分开的时候唐柊睁开眼，仿佛飘在空中的雪花缓缓落了地。
这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尹谌的唇和他的身体一样温度偏高，甫一接触就沾染了一抹湿润。
唐柊的唇则是绵软的，在高温笼罩下融化成一滩水。他积极地承受，悄悄地回应，手伸向前搭在尹谌腰间，无处安放的慌乱聚在指尖，把尹谌的衣服也捏出一片突兀的褶皱。
深喘了几口气，唐柊再次抬头时下意识往前凑了凑，像在意犹未尽地索吻。
他在尹谌的一声低笑中清醒过来，咬了下犹在发烫的嘴唇，嗫嚅道：“笑什么啊。”
尹谌无言，不过刚才还有些凝滞的气氛倒是被这句话带得松快起来。
临走前，唐柊拉了下尹谌的手：“我确认过了，是海的味道。”
并不知道自己信息素气味的尹谌思考片刻：“海有味道？”
尹谌的嗓音还有点哑：“没笑你，笑我自己。”
唐柊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他自己的反应比较好笑，一看就知道是第一次接吻，完全不符合他见多识广少年老成的设定。
他清清嗓子，强行挽尊道：“是挺好笑的，亲人还弄个左右对称中间对齐，你是不是有强迫症啊？”
一边的糖葫芦：“汪！”
把人送到楼下，唐柊还是没舍得松手。黑暗隐去了面孔和表情，也给了他提要求的勇气：“那个……可不可以别让别人闻到你的味道？”
这话虽然是拐着弯说的，意思却很浅显——不准亲其他人。
“有啊。”唐柊只捏了他三根手指，并在一起握着晃了晃，“很清爽，好像夏天来了，海浪层层叠叠涌到脚边，再漫过膝盖。”
描述太过抽象，尹谌还是想象不出来。他觉得唐柊身上的味道更生动具体，想了想，提议道：“夏天一起去海边？”
唐柊眼睛一亮：“那说好了，今年暑假，谁反悔谁小狗。”
目送着颀长的身影走进楼道，消失在拐角处，唐柊舌尖一转，似在回味那个青涩的吻，清冽的咸涩气味，多咂摸几下就能尝到一份独特的甘甜。
唐柊捧着发热的脸幸福地笑。
大海……
尹谌回握他的手：“好。”
唐柊高兴了，趁黑踮起脚在尹谌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回去吧，大海！”
今天被取了各种别名的尹谌哭笑不得：“很晚了，你也回去吧。”
唐柊被点名站起来背了一遍元素周期表，老孙用教鞭敲讲台：“拿出这个精神去背历史政治，别说过关了，a?都是小菜一碟。”
放过唐柊，又点名他的同桌：“蔡晓晴，把手机交到讲台上来！”
蔡晓晴知道逃不过，蜗牛爬似的挪到教室前面，手
我一个人的海。
周一到学校，唐柊还沉浸在那个吻中晕乎乎回不过神，大课间上操站在队伍里扭头找尹谌，目光相对时，被尹谌的莞尔一笑又弄得神魂颠倒。
然后就被老孙的厉声暴呵吼醒了：“再有一个月就会考了，看你们一个个萎靡不振的样子！”
早在第一节课之前，这张照片已经经由网络在十五中几乎所有的学生中传开了。
照片上的尹谌穿着简单的衬衫休闲裤，左手插兜右手攥着一只气球的绳，拍摄角度是左侧方，只见他薄唇微扬似乎在笑，眼底映着对面的旋转木马闪烁的灯光。
听到自己的名字，尹谌抬起头望向讲台方向，离得太远看不清，前座贺嘉勋用自己的手机调出这张照片给他看，问这是不是他，他先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机“啪”地往讲台上一丢，刚要回座位又被老孙叫住：“解锁，给大家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她们都看过了。”蔡晓晴边按解锁密码边嘟哝，“也没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好看的你传了整整一个大课间？”老孙白眼直飞，接过手机一看，“这不是我们班的尹谌同学吗？”
得到肯定答复的老孙气急，把手机塞给蔡晓晴：“赶紧留言让这个人删照片，告诉他这是我们n城第十五中学高二（3）班的优秀beta学生，别看见一个长得帅个子高的就往alpha头上套！”
作为从小听惯了“beta不如alpha”这种言论的beta，老孙看到这种言论必炸无疑，交代完就夹着课本气冲冲地走了。
关注点被成功转移，蔡晓晴乐颠颠地把手机拿回来，回到座位准备继续跟周围的小姐妹们讨论时，老孙去而复返，站在门口重重拍了几下门板：“你们也给我收敛一点，会考谁过不了，我就把这照片放大打印出来贴谁脸上！”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tōu • pāi的，也没想到会被放到网上。拍照片的是个在网上小有名气的omega摄影师，除了贴照片，还附上一句煽情的话：每个omega都期待着能有这样一个alpha陪着闹，陪着笑。
“我们尹谌同学是beta，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老孙拍案而起，问尹谌，“这个人发你的照片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
尹谌当时只关注坐在旋转木马上的唐柊，根本没注意身边的动静，遂答道：“没有。”
唐柊仔细一想，亲过抱过也举高高过，确实犯不着。
这边刚消气，回头对上同桌蔡晓晴，又虚了。
“他是不是谈对象了啊？这气球，这眼神，怎么看都不对劲。”蔡晓晴越看那张照片眉头皱得越深，“木冬冬你跟他关系好，可以帮我问问他吗？八成是外校的，不然我不至于没发现，哼，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狐狸精把我们尹哥哥勾走了！”
照片很快被删了，不过大家都留了底，许多人慕名来到十五中校园论坛围观打卡，冷清的论坛一度热闹非凡。
因为没有智能手机，唐柊错过了围观第一手照片的最佳时机，下课把苏文韫的手机借来看，被尹谌的绝世神颜弄得五迷三道的同时，往下一翻，看见一排“舔舔舔”“爱了爱了”“三分钟我要得到这个帅哥的全部资料”……气得头昏眼花，差点把手机摔了。
“你冷静。”担心自己的手机不保，苏文韫晓之以理，“他们也就过过嘴瘾，不像你，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犯不着搭理他们。”
尹谌：……
唐柊：罚你帮我考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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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柊吓出一身冷汗，装傻打马虎眼应付过去，上课就给尹谌写小纸条：我现在是小狐狸精了。
尹谌：？
唐柊：都怪你，没事长这么好看！
然而唐柊最怕背书，语文的那些文言文已经要了他大半条命，现在又让他整本整本地背，好比向已经满了的瓶子里注水，坐着不动还好，站起来一晃，全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