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潇动笔写了一封信,跟驿站要了信鸽送往飞云峰,然后才把楚尧拎到个僻静角落,也不说话,就这么深深看着他。
打孩子不是他的作风,但是吓唬孩子他却见得多了,小时候他最怵的不是师父手里那把鸡毛掸子,而是师娘不言不语时看过来的眼神。
威重如山,势沉似海。
楚尧被他盯得腿肚子都打哆嗦,生怕自己哪里惹着了这看起来脑子就有病的人,但他虽然吓得脸色发白,却好歹忍住没流眼泪,坚持着抬头跟他对视。
顾潇看得有些惊讶,心道这小肉丸子还很有几分骨气胆色,将来不是倔牛脾气,就是死心眼子。
这么想着,他和缓了脸色,道:“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去做,但是这件事牵扯得太大,实话跟你说,我有点怕。”
顾潇今年十六,混迹江湖不过半年,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是没说惹麻烦不嫌大。
如果他猜对了,那么这件事就不是普普通通的江湖恩怨,而是事关家国生死,顾潇自问身无二两肉,肩膀挑不起这么重的责任。
楚尧眨了眨眼睛:“你怕……死?”
在他如今仅有的认知里,死亡大概是最可怕的东西了。
顾潇摇了摇头:“我更怕害死别人。”
“不……都一样是怕死吗?”
“一个是一了百了,一个是死了都不得安心。”顾潇蹲下来,“人这辈子最怕的是问心有愧,所以你想做这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