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落日熔金。
阮非誉这老家伙,大抵是这辈子作孽太多,走到哪里都乌云罩顶,是个活生生的靶子。
一厢谈兴正浓,一厢生火造饭,叶浮生夹在两者中间,倚着摇摇欲坠的木门,看似闭目休憩,实则心念千转,把自己所知有关南儒的情报统统搜刮出来,在脑子里走马观灯一样过了遍,猜测着这三人到底是来自何方势力。
阮非誉起于科举,成于江湖,盛于朝堂,可谓是桃李满天下,同样也仇人遍四海,有人说他是变法革新的圣人,也有人说他是醉心权欲的罪人。
他牵扯过的恩怨是非数不胜数,其中有功有过对错难定,不少还涉及到了国之大事,一时间实在难以说明,要想送他下十八层地狱的更是数不胜数。
正思量着,阮非誉忽然谈道:“看您的样子,不像是个普通农夫。”
秦兰裳心里一跳,好在被陆鸣渊早有预料般扯住了袖子,没露出什么端倪来。老人抬眼看了看阮非誉,叹气道:“早年从过军,后来退伍回家了。”
叶浮生心里一动,忽然感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回头一看,却是那小姑娘从屋子里探出脑袋,见他回了头,犹豫一下伸出手,然而那老人也转过身来,笑道:“秀儿,怎么了?”
“爷、爷爷……”手一下子缩了回去,秀儿嗫嚅道:“饭、饭做好了……”
闻言,老人起身拍了拍衣裤,引着他们往屋里走,陆鸣渊落后一步与叶浮生并肩,声音压低:“刚才,秀儿姑娘似乎是有话要对你说。”
叶浮生点了点头,颇为苦恼道:“明眸皓齿,暗送秋波,未出一字意已无穷。”
陆鸣渊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当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唯有拉开距离,明哲保身。
这间屋子并不大,一下子多了他们四个人便显得拥挤,叶浮生打量了一下糊泥斑驳的墙和角落里的蜘蛛网,又看着老人使劲儿擦了擦里头唯一的木桌,往其中一只桌脚下面垫了块砖头,好歹让它保持了艰难的平衡。
秀儿和瘦小男子正把饭菜往桌上端,秦兰裳看着那又脏又破的盆碗和他们不小心浸泡在汤水里的手指,顿时就没了胃口,端起饭碗的时候犹犹豫豫,半天也没下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