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看着方炜的方向,微微眯起眼。
大概是感受到他的视线,走在前方的胖子突然往这边瞥了一眼,视线从方灼身上掠过,最终落在走在后方的方炜身上,嘴里说了句什么。
方炜态度近乎谦卑,面带微笑都一一作答。
方灼让系统开了直播,终于听清了。
方炜说,“主任您放心,我知道到时候该怎么说。”
主任哪能放心得下,那位可是他们学校的财神爷,他想了想,蹙眉叮嘱,“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那位脾气怪,万一你哪句得罪了人,咱们学校的实验室就泡汤了。”
方炜脸上闪过一丝扭曲,能在大人物面前露脸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
心里想的是一套,嘴上却顺从道,“一切听您的。”
系统关了直播,方灼坐在椅子上,久久没醒过神。
这方炜就是个两面派,在原主面前装的人五人六,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是精英,我高你一等。
到了学校主任面前,就成夹着尾巴装人的狗。
想起方炜从前看向原主那些轻蔑的眼神,方灼愤慨,“这种弟弟养来干什么。”
233说,“渣吧。”
方灼点头,“渣啊,老子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他。”
早就是十八岁的成年人了,有手有脚的,缺钱就自己赚呗。
原主傻乎乎的把方炜当亲人,在方灼来看,那就是一条不懂感恩的吸血虫。
233叹息一声,颇有些惆怅意味。
方灼一听他叹气,就浑身不对劲儿,警惕道,“你愁什么。”
233说,“我是欣慰,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方灼嗯了一声,心说,自从来了这个世界以后,总感觉系统不大正常,说话内容怪里怪气的,语气也有点迷……
他收起思绪,再看过去,那两人已经走入电梯,而方炜正好抬起头,两眼正对着他的方向,一脸惊讶。
既然都看见了,方灼索性拿出手机,给白眼狼弟弟打了个电话。
不出所料,电话被掐断了。
按照原主的性格,一定会认为宝贝弟弟有正事要做,不方便接听电话。
可方灼不这么认为。
旁边就是学校领导,方炜应该是不好意思接电话,怕形象不够高大上的哥哥追上去,暴露他的家境情况。
对方不想接,方灼偏要打,最好是接通以后两人相互呛一顿,一拍两散。
终于在第三次,电话被接通了。
那头的语气很差,似乎有顾忌,声音压得极低,“你到底有什么事!”
方灼冲办理完手续,正朝他走来的陈叔点了点头,对着听筒关心道,“你怎么会来医院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哥马上上来找你。”
方炜一听这话,吓得差点把手机丢出去,连忙说,“我没病,我来医院是有其他事。”
“什么事情,不能跟哥说说?”说完,方灼愣了一下,这语气和记忆中,原主的说话语气一模一样。
他心里乐开了花,“阿三哥,我终于抓到演戏的精髓了。”
233干巴巴的说,“哦,祝贺你哦。”
方灼觉得没劲,又把注意力重新放在方炜身上。
那头的人开始不耐法,“说了你也不懂,有什么好说的。”
方灼挑眉,“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
方炜的忍耐到了极点,“方灼,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没别的事情我挂了。”
说完不放心,又再三强调,让他不要上楼找他,赶紧回去上班,末尾还不要脸的加了一句,今天发工资以后,记得转生活费。
方灼在心里呸了一声,还指望老子把工资全奉献给你呢,做梦吧。
陈叔刚刚听了一耳朵,见他不太高兴,问,“方炜惹你生气了?”
方灼摇了摇头,没有多谈。
陈叔也就不问了,拍拍他的肩,还是没忍住嘴,多说了一句,“你啊,多为自己想想,别老想着别人。”
以前谈及这类话题,小兄弟都是笑而过,今天却破天荒地,认可的点了点头。
“陈叔,你说的对,我以后得为自己活。”方灼说,“他都二十二了,完全可以负担自己的生活,我决定,放手不管了。”
陈叔见小兄弟终于想开,大笑三声,“你这么想就对了,回去好好休息,今晚上我家吃饭,让你嫂子给你炖鸡,好好补补。”
陈叔的老婆是位厨师,手艺一等一的棒。
色泽金黄,汤汁醇香,只要一想到那鸡汤的味道,方灼就直咽口水,“我六点准时到。”
陈叔把人送到楼下,开上自己的小轿车上工去了。
方灼独自上楼,一推开门,就闻到一股霉味。
这房子是房东自己搭建的,破旧潮湿,胜在房租便宜,每个月只要四百。
在这种城市,这样的地段,这房租算是便宜上天了。
当初原主租到的时候,如同捡到了宝,特意拉着方炜出去吃了一顿好的,高唱要一起创建美好生活。
踢开挡路的小竹凳,方灼挽起袖子开始整理屋子,从床底刨垃圾时,下翻出了一本物理专业的书。
应该是上次方炜来的时候,落下来的。
他随手将书扔到桌上,夹在其中的东西,因为撞击掉了出来。
是一封信。
信封的寄件人地址是美国,没有署名,日期是十一年前的八月九号。
而收信地址,则是原主的旧家地址,
十一年前,原主才十二岁,而八月九号,恰好是方家父母过世的时间。
他蹙眉接着往下看,发现收信人那一栏,写着“方灼收”。
这就有点戏剧了。
方灼可以肯定,原主从来没收到过这封信,所以,这封信是谁拆开的?
“方炜拆的。”系统突然说话。
这封信经过十几年的时间磋磨,已经有些发黄,字迹却依旧清晰,并且由于保存得当,信封完好,只是有些磨边。
对着光看了看,里面有一张折叠成四四方方的纸。
信纸材质很好,是带有暗花的高档牛皮纸,右下角有一个烫金的英文单词。
233冷不丁说,“这是定制的,单词指的是定制商。”
方灼越发好奇寄信人是谁,小心翼翼将其展开,里面的字非常工整,一笔一划都体现着用心。
只是偌大的纸上,只写了四个字:
等我回来。
这行字下方,是一对火柴人。
火柴人手拉着手,其中一个穿着三角裙,另一个带着领结,让人勉强能分清他们的性别。
简单的几笔,将美好的心愿表现得非常明白。
介于对方很可能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方灼只能纯洁的猜测,这是我想跟你手拉手的意思。
方灼忍不住打探,“你知道寄信人是谁吗?”
233说,“不清楚。”
方灼盯着那几个字又看了一遍,指尖轻轻拂过,凹凸不平,可见当时写得又多很用力。
不管这封信是谁写的,对方还记不记得,都是一份心。
他把信塞回信封,放到枕头下面压好,继续打扫卫生。
阁楼被清理一番,又透露透气,空气比之前清新多了,刚躺下休息不到三分钟,房门被敲响了。
是房东。
房东大姐笑呵呵的问,“小方啊,下个季度的房租该交了吧。”
交房租和发工资是同一天,方灼连忙返回去,用电话银行查了余额,大概是夏天家电旺季,这个月工资挺多。
用微信把钱转给房东,刚合上门,手机就响了。
是白眼狼弟弟。
方灼把电话调成静音,丢得远远的,顺手按开了小电视机。
电视正在播放城市新闻,新闻中的视频应该是由手机拍摄,画质晃动得很厉害。
从里面那些人的衣着来看,这应该是某个高际酒会。
可可场就会并没有悠扬的音乐,和漂亮的舞姿,现场充斥着女人的尖叫声,和一些保全人员维护治安的警告声,其中还有穿插着高喊,“快叫救护车,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