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时上了悬浮列车,找到自己的商务座。
这里足够宽敞,车厢里也没什么人,他将装衣物用品的随身袋随便扔在地板上,然后拿出了手机。做完这个动作,他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时候也这样不拘小节了?原来天穹七队的习惯会传染。
手机上有一通未接电话,是宋晴岚刚才打的。
对季雨时来说,其实存不存电话号码都无所谓,反正他只要看过一次就记得这号码属于谁,对他来说,屏幕上显示的来电者是数字还是人名都没有区别。
但本着一视同仁的心态,季雨时还是点开那串号码,点击新建联系人。
先输入了“宋晴岚”三个字。
打字的时候,他不着边际地注意到,岚,指的是山里的薄雾。而晴岚,难道是指晴天的薄雾?
三个字打完了,光标在最后一个字后面闪烁。
这个名字,或许以后没有什么机会能他的手机屏幕上出现,季雨时看了几秒,忽然将它们删除,然后打下了“宋队”。
却如要立刻反驳他一样的,他刚存好关掉屏幕,手机便是一个震动亮了起来。
宋队:[季顾问,你说的那位汪部长,全名叫什么?]
季雨时:[汪晓骞。]
宋晴岚没再发信息过来。
季雨时回到宁城已经是四点。
出发去江城前,他将自己的车停在了宁城北站的停车场。可是等他走到记忆中的停车位前一看,那里却停着一辆陌生的车。黑色越野车,22寸大轮毂,全车上下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车身积了一层薄灰,看起来已经在这里停了很久没有挪动过。
疑惑只是很短暂在心中停留。
新的记忆在季雨时脑中出现——一年前换车时,他在这款车与另一款车之间犹豫,最终选了这一款。
这与他原本的记忆相反,因为那次犹豫的结果,是因为这款车过于庞大所以放弃。
季雨时没有过多思虑,他成功用自己的指纹给车解了锁,然后一路平稳地开回了家中楼下。
回家后,季雨时没顾得上去查看家里有什么不同,径自去了浴室。
冷水不断从头顶焦虑,在夏日倒不至于冻得人牙关打颤。
祖父悖论,诺维科夫的自洽性原则,一套一套逻辑精密的理论,季雨时脑中塞入了太多的东西,令他混乱,零糖分不清楚现实与记忆的差别。哪些和以前不一样了,哪些又还是老样子,记忆在跟随着改变同步生成,与从前巨细无遗的记忆混合在一起,有些超出他的负荷。
洗完澡,季雨时手撑在洗手台的陶瓷盆上,浑身洇了冰凉水汽,水珠顺着头发滴落在下巴、锁骨,然后是手背。
他打开镜柜,从径自后面找到一瓶药。
出发前用药盒装了一部分,家里剩下的药不算太多了。
他倒出一颗药片在手心,喂到嘴里,然后就这样俯下-身就着水龙头的水将它咽了下去。
除了衔尾蛇任务中最开始记忆混乱的时刻,他已经很久没这样短时间内两次服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