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滴答。
啪。
粘稠的血滴滴坠落,冰冷厚重地打在地上,打在衣上,打在舒雨的脸上。
舒雨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意识的剧烈战栗中,牙关擦出冷到极致的咯吱声响,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秒钟,也许是一个钟头,也许是一天,抑或她已经死了,视网膜上映出的一切影像都是灵魂飞逝前的延迟。
犹如前两次一样,“舒云”豁然裂开颧骨,由上自下地朝她扑去,舒雨遍体冷汗淋漓,电光火石的刹那,她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来不及思考,只有战斗和在千百次刺探中锻炼出来的本能支撑着她,让她的肌肉如触电般做出反应,将一杯温热的茶水劈手向顶上血盆大口泼去!
完了。
她心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她的军刺还藏于腰侧,背包里起码还有不下五个能做出防御或者进攻的道具,然而在这千分之一秒的间隙,她什么都来不及准备,居然只泼出了这么一杯茶水!
舒雨紧紧闭上眼睛,等待着淅沥的热茶和女鬼的利齿一同落下,将她浇成一摊碎肉,但她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熟悉的痛意袭来。
……怎么回事?
舒雨试探性地睁开眼睛,一下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滋滋声细微作响,泼出的热水犹如强力的硫酸,以女鬼狰狞的脸孔为中心,把那惨白的皮肤蜷曲着烧成焦黑的一片,它的头发溶化成散落的零碎泡沫,脸部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卷着压缩在一处,而后砰然爆裂!
“哇啊!”舒雨骤然大叫起来,在非人异物爆炸的下一瞬,她眼前的场景便犹如褪色般消失得干干净净,水幕篱不见了,女鬼的尸首不见了,周遭所有的事物全部在眨眼间恢复完好,光洁如昔,唯有舒雨一人傻傻地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周遭。
刚才那一切……全部都是幻觉吗?
身后传来太鼓敲响的声音,她匆忙转身,急急扒住栏杆,发现下方灯火灿烂,戴着能面的演员舞姿窈然,乐队安置在一侧,狂言大声的旁白嘹亮可辨……
就好像她刚才死去活来,遭遇的恐怖景象都是不曾存在的臆想一样。
对了,舒云呢?
舒雨赶紧回身,发现舒云同样也瘫在茶几另一侧,此刻还昏迷不醒。
她箭步冲上,将自己的姐姐抱起来:“舒云!姐!你醒醒,快醒醒啊!”
连叫几声,都没办法让舒云醒过来,她情急之下,看见桌上还放着两杯没有被动过的冷茶,赶忙拿了,哗啦一下浇在舒云脸上。
冷水刺骨,寒意浸人,舒云猛地打了个摆子,被外力强行从幻觉中揪出来,她狠狠睁开眼睛,犹如溺水之人般深深呼吸,湿漉漉的脸孔无一丝血色,尽是惊恐之情。
“……舒雨、舒雨!”她叫嚷起来,“你……我这是……”
“没事了姐!”舒雨赶紧给她顺气,“我估计,是刚才我们一进来就中招了。我先脱身出来,然后才把你叫醒的。”
出于不想让姐姐担忧的心理,舒雨没说自己在幻觉中的遭遇,舒云缓了缓气息,抓紧时间爬起来:“坏了,主线任务!”
说着,她赶紧从包裹里掏出拓影的符纸,举起来对准下方。
舒云脸上的茶水还没完全擦干净,下颔处仍沾着一片皱巴巴的茶沫,被观影露台的冷风一吹,显得分外狼狈,但她不为所动,发动的符纸正对下方,开始记录舞台。
“没防住,被这鬼地方暗算了一次……我们本来就对这玩意一知半解,现在不知道漏了多少,更看不懂了,只能先录下来。”
舒雨忧心忡忡地道:“老大那边应该是没问题的。”
舒云沉声道:“但我们不能什么都靠老大,总得有自己解决的事情吧。本身进度就拖慢对面太多,第三环主线任务,再不能怠慢了。”
另一头,贺钦与闻折柳的房间。
虽然一间房最多同时进两个人,不过无人入眠的房间倒是十分好分配,贺钦和闻折柳一间,杜子君揪着谢源源的脖子进了一间,彼此都能有个照应。
甫一进房,贺钦就瞄了一眼桌上的热茶,又闲闲看了一圈底下两个带着童子面和中将面的演员,顺手带过杯子,直接扬了往下一泼,接着头也不回地把空茶杯撂桌子上,转身坐下。
闻折柳遇到的谜题就要稍微比他复杂一些,也更考验记忆力,不过,等到贺钦坐下没多久的时候,闻折柳也接着从里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