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觉得自己碍眼,催促两人喝下交杯酒。
新房内外喜气洋洋,闹洞房的人都散了,远远地能听到外面的喧闹声。
喜娘退下后,两人坐得笔直,尤其是明祎,目不斜视,双手笼在袖中,觉得喘不过气来。
顾锦瑟歪了歪脑袋,靠着明祎的肩膀,脸蛋微红。她自动送上门来,明祎深吸了一口气,不敢看身侧的人。顾锦瑟唇角笑容渐深,“你那些弟弟们找我报仇呢。”
突然觉得也挺可爱的,至少他们没有闹事,不像威远将军府那么缺德。
明祎喉咙噎住,没有回答。顾锦瑟握住她的手,隔着袖摆,指尖在她虎口上摩挲,“他们挺可爱的。”
明祎轻颤,偏过脸,顾锦瑟依没动,“他们挺可爱的,对吗?”
“是挺可爱的。”明祎眼皮微敛。
顾锦瑟转过身,直视明祎微颤的眼睫,“它们在动,你很紧张,上回,你可不紧张的。”
闻言,明祎推开她,扫视一圈屋内,“我们签协议吧。”
顾锦瑟浑身一颤,却将明祎走到妆台前,打开妆奁,一张铺满墨的纸被拿了出来。
新房内灯火多,恍若白昼,照得顾锦瑟面如桃花,当协议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脑子还是有些晕眩。
她没动,双腿发软,酒意涌上来,不觉扶住额头,而明祎握着她的手,上回,就是这双手逼着她签下保证书的。
顾锦瑟轻轻挣扎了下,不料明祎握得更紧,浅笑盈盈地看着她:“你怕什么?”
“我怎么会怕呢?你才会害怕。”顾锦瑟被激出几分勇气,抬头挺胸,接过协议看都没看就按上手印。
按完以后,她想去看协议上的内容,不料明祎收了起来,她抗议,明祎冷冷地看着她:“就算你不满,也是你自己按下的。”
“嗯?”顾锦瑟鼻子里哼了一声,伸手去勾,明祎却跑了。她只好追到妆台前,扣住对方的手腕,凝着她:“你说,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明祎直接拒绝。
顾锦瑟恼羞成怒,一步步逼近,明祎被迫贴在妆台上,顾锦瑟抬手除去她的凤冠,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面上,烫得人心口一颤。
长发铺散而下,明祎的心跟着漏了一拍,而顾锦瑟惬意极了,美滋滋地看着她:“今晚,你逃不掉。”
有些嚣张还有些霸气,明祎淡笑,“是吗?”
她不信。
怀疑的语气刺激了顾锦瑟的自尊心,深吸一口气,直接吻上对方微张的唇角。
明祎想逃,身后便是妆台,手抵着光滑的铜镜上,掌心几乎贴不住。
吻了不知多久,顾锦瑟依依不舍的松开,眼眸内一片猩红,“睡觉啦。”
明祎闭了闭眼睛,拒绝她:“我们分开睡。”
顾锦瑟闻言眼睛睁大了些,手摸着她的脸蛋,指尖停在她的鼻梁上,轻轻磨砂,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我拒绝。”
新房内的龙凤烛火烧得旺盛,烛油啪嗒滴落,两人的影子几乎交叠在了一起,似拥抱。
明祎直勾勾地与她对视,慢慢地拂开她的手,眼里的光陡然燃烧,顾锦瑟直接吻上去。
明祎挣扎,双手被顾锦瑟抓的很紧,舌尖触探到柔软,浑身的热血似火苗般被点起。
“睡觉。”顾锦瑟贴着明祎的耳廓重复一遍。
明祎呼吸烫人,胸口起伏不定,怔怔地看着她,“你很幼稚。”
“睡觉也是幼稚吗?”顾锦瑟不满,眼中的波澜起伏不定,藏在皮囊下的欲.望在蠢蠢欲动,整个人都开始朝着不理智的方向走去。
明祎错开她的视线,沉默不言。
外间的声音慢慢地消失了,新房内外静悄悄,两人的心跳似乎碰撞在了一起。
僵持半晌,顾锦瑟的脸色愈发红了,嫣红的唇角动了动,今夜似乎格外冲动。
酒劲作祟。
明祎觉得那几个皇子一点都不可爱,分明是来搅事的。她深吸一口气,缓缓伸手抚上顾锦瑟的额头,“乖,去睡觉。”
顾锦瑟乖乖地牵着她的手走到床边,不等自己说话,她的手探上自己的腰间。
顷刻间,似有烈火焚身。
心跳骤然加快,顾锦瑟愣愣地看着她,眼中的情愫一览无余。明祎先替她解开衣带,脱下外裳后,露出里面红色中单。
看来,顾锦瑟今日从里到外的衣裳都是红色。
顾锦瑟的家教很好,入京后,一腔热血,没有钻研那些圈子,停留在自己的空间里,更没有得意忘形。
中单是红色的,就连下..身的裤子都是红色……
明祎含笑,欲言又止,恰好顾锦瑟抬首望了一眼,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你今日很红啊。”明祎笑了。
顾锦瑟这才低下脑袋看自己的衣裳,旋即装作无事发生,大喜的日子穿红不是理所当然吗?
不管了,她垫脚去吻明祎的侧脸。
今夜都是第四回了,明祎情绪波动小了许多,反而伸手去抚她的脊背,“你喝了多少酒。”
顾锦瑟回想,也就几杯?
不对,十几杯。她的脑子可清醒着呢。
亲过,顾锦瑟伸手去替明祎更衣,明祎后退两步,“我去沐浴。”
“那、那我等你。”顾锦瑟先爬上床,仰面躺下,小脸红扑扑。
明祎走得飞快,连给她掖被角都忘了。
隔壁就是浴室,备了热水,明祎走进去,热气氤氲,脑子里浑浑噩噩,自己竟然就这么糊里糊涂成亲了。
阿娘说她遇人不淑,那自己呢?
沉入水中,明祎的脑子依旧很乱,热水包裹着肌肤,将心里的热度反而冲冷了。依靠着浴桶,她不断在想,将来的路该怎么走。
****
床上的人等了许久,昏昏欲睡,春月端着醒酒汤喂她喝下。
迷迷糊糊的时候,顾锦瑟抓住婢女的手,“你去看看,她是不是掉水里了,去了好久。”
嘟囔一句后,她睡了过去,明祎恰好听到最后那句话,带着鼻音诉说自己的不满,去了好久……
这句话有些熟悉。
她记得多年前,顾夫人带着顾锦瑟入宫,那年先太后寿诞,命妇入宫,顾锦瑟还小,被ru娘抱着昏昏欲睡,落地后撒丫子就跑,生怕ru娘拦住她。
跑着跑着恰好见到她‘行凶’,她在打太子……太子趴在地上哭,顾锦瑟愣住了,歪着脑袋看看她,又看看地上的男孩子,然后小手刮了刮自己的脸蛋,嘲讽太子:“哭、哭,羞羞。”
嘲讽完了以后继续又跑,太后登时就不哭了。她也松开太子去追这个‘目击证人’。
将人掳到暗处,棍子搁在小小的手心中,威胁道:“不许说出去。”
许是太小了,还不懂是什么意思,反而去拿棍子,嘴里学她说话:“不许、不许说出去。”
出去两个字都变音了,两周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
罢了,她只得将人松开。
她松开了,对方反而拿着棍子去抽她:“不许说出去、不许说出去。”
“哎呦,怎么可以打人呢。”ru娘仓皇而来,夺走手中的棍子,嘴里不断说着道歉的话。
顾锦瑟龇牙咧嘴地笑,抱着ru娘发出软糯的声音:“去好久了。”
ru娘嘀嘀咕咕的她匆匆抱走。
后来,顾老离京,举家搬迁。
明祎躺在床上,龙凤烛火长燃不熄,顾锦瑟窝在里侧,长发下露出后颈,肌肤白皙。她不觉伸手去触碰,肌肤柔软滑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