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荀落闻言像是没听懂,对着那双伸出来的手楞了一下。紧接着,她恍然大悟般的笑笑,伸手去摸自己的包包。
悠悠的头就差跟着黎荀落的动作一起探到包里了,却见黎荀落上下摸了摸,面上露出了十分可惜的样子,说,“哎呀,悠悠姐,我钱包落在家里了,没带。”
悠悠短暂的停顿过后,说,“支付宝转账或者微信转账也可以啊。”
“手机也没电了,唉。”黎荀落伸了伸手机,短暂又快速的在她面前晃了晃。
悠悠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说来也瞧,黎荀落的手机这时候刚好来了一个电话,是备注是‘爸’。
她瞥了一眼,脸不红心不跳的把电话直接按断,顺带收回了口袋里。
悠悠也终于反应过来了,瞪大眼睛,半晌才找回了声音般夸张的说,“你耍我?!”
“没耍你呢亲。”黎荀落扫了她一眼,歪歪头,冲着悠悠背后的范小简说,“还不赶紧出来,保密信息做成这样,你还好意思在这蹲着?”
悠悠瞬间回头,都不用黎荀落注意看,都能猜到她大概一瞬间变得惨白的脸。
“落落姐……”范小简挠挠头,皱眉看了眼黎荀落,喊了一声之后倒也没多解释,只是记住了悠悠的名牌。
两人说着话就要往外走,悠悠大概也已经知道自己工作完了,当下恨得咬了咬牙,在黎荀落背后说,“别以后你仗着跟她范小简关系好,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也不照照镜子,看你自己配不配?!”
范小简脸色一变,见不得人这么侮辱黎荀落,当下回头就仰起胳膊,却被黎荀落淡淡的喊住了。
黎荀落似笑非笑的看着悠悠,清闲的像是在自家庭院喝茶,说着今天天气真好的模样,“我配不配钟携说了算,也轮不到你。”
“至于你那个杨帆姐,”黎荀落弯起眼睛,“她配不配的上钟携,我说了算。”
范小简两手垂落在身侧,只觉得手心痒痒的只想给疯狂啪啪啪,给她姐疯狂鼓掌。
*
虽然是听见了这么个不让人觉得开心的事儿,但总体过程还算是愉悦的。
黎荀落倒也不至于被这么个人败了兴致,如约提着茶饼慢悠悠上了香山公园。
香山公园是这附近挺有名的一个公园,附近住着的老头老太太,每天早上五六点就能醒,步行几公里特意过来的都有,因此每逢上午买菜,和下午年轻人下班的时候最热闹。
吴朝暮主要活动的地点一般就在假山上的一个小亭子里面,那个地方常年都有一对老头下棋,吴朝暮也是个象棋狂热爱好者,可惜一手棋下的又臭又烂,却又乐此不疲,附近的老头还都挺喜欢跟这么个不悔棋不耍赖的老爷子下棋——一盘棋五毛钱呢,下个十几盘,买菜的钱可就回来了!
黎荀落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地方,果不其然,在一片人起哄的叫喊声当中,找到了在里面乐的满面通红的吴朝暮。
她在那旁边站着,一群老头子中间突然多出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谁都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但是这里的老头儿,大多修养好,脾气随和,也都是当年的‘高知’,身上都带着儒雅气,虽然好奇,可也都大多一两眼就继续投入了棋局。
一直等到一盘棋下完,不出意外的,吴朝暮又输了五毛钱。
他摸了摸兜,上下翻了老半天,一摊手开始耍赖,“没钱了!”
老人们也不是真在乎这五毛钱的,但是见状还是笑出了声,有些人的拳头就往吴朝暮身上招呼过去了,像小孩子过家家,碰了碰,也没用力。
黎荀落见状笑了,从兜里熟练的摸出了一个小香囊宝,从缝隙里头钻了进去,说道,“吴老师,给钱。”
吴朝暮看着眼前的袋子一呆,扭脸看到黎荀落的时候笑了,“呦,小树根儿啊。”
让这昵称叫的脸上一黑,黎荀落看了一圈周围老人,“老师,这么多人呢,给我留点面子不行啊?”
吴朝暮有个特点,就喜欢给别人起小名。
——钟携和她曾经合作过一部文艺戏,名字叫《今朝死去》,结果据钟携后来说,吴朝暮管她叫爪爪。
鸡爪的那个爪。
所有人也都不明白吴朝暮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为什么要用这名字,结果吴朝暮当时想了想,说了句,“钟携,这不携手,携手,手不就是爪子?那不就是叫爪爪?”
“小树根儿多好听。”吴朝暮摇头晃脑的拿出了五毛钱丢给对面的老头,摆摆手说,“不玩了,不玩了。”
老人们善意的笑了笑,把道路让开,没一会儿,吴朝暮原来的位置上就补上了一个新的人。
路上下去的时候,黎荀落在旁边走,问道,“吴老师,上次托您问的东西,您问到了吗?”
“问到了啊,那当然问到了。”吴朝暮摇头晃脑,慢悠悠的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张黄纸,被很巧妙地折成了特殊形状,黎荀落想打开,吴朝暮却把她的手按下了,说道,“回去再看,回去再看。”
闻言黎荀落点点头,脸上有点急切。
吴朝暮也没多留她,拄着拐杖就慢悠悠走向了另外一边买菜去了。
只隐隐在风中,黎荀落还能听见他慢悠悠的嗓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呦。”
*
黎荀落本人其实也不信那些算卦的,算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