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已经和自家爱人在系统世界中经历了无数绝命危机,每次回忆起往事时,陆濯却依然坚定地认为这是自己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考核世界已经是系统世界的最顶端,再要往上飞升,恐怕就只能撞脑袋了。
随后追上来的方逐溪和苏时师兄弟合力按住了险些起飞的师父,苏时又百般保证过一定不会让垃圾金仙得逞,才终于将狄浩思安抚下来,堪堪保住了好不容易改装好的巡逻艇。
痛心疾首地教育了自家单纯善良一拐就跑的徒弟,狄浩思怎么看陆濯都越发不顺眼,却又不舍得叫徒弟难过,一剑削了那个垃圾金仙的半寸头发,又塞给了苏时十来件护身法宝,才终于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两人都是现代的装束,陆濯向来都是精干的短发造型,这一剑下去只觉头皮发凉。对着镜子沉默半晌,还是给自己的人物造型多加了个充满神秘气息的兜帽外套。
眼看着师父和师兄都已走得连影子也不剩,苏时才终于松了口气,哭笑不得地绕了回来,抬手将巡逻艇彻底封闭隐藏,就被刚才还正襟危坐的爱人重新抱了个满怀。
虽然理论上不会再有人进得来,陆濯却依然不敢再贸然造次,只是把他抱在怀里,低头埋在颈间衣物里轻轻蹭着。
苏时心里一软,抬手拥住他,抚了抚爱人的后背:“是我太大意了,没能考虑得周全,叫你受委屈了。”
话音才落,拥着他的手臂就忽然紧了紧,温暖的气息贴上来,在耳廓缓缓摩挲:“师父对你好,我就不委屈。”
陆濯说得是真心话。
凡是愿意对苏时好的,无论是人还是数据,他也都愿意善待,更不要说是这样难得会无原则纵着爱人任性的长辈。
就是如果能不削头发就更好了。
自家爱人的师父,做什么都是对的,这大概是嫌他左边的头发长了。
陆濯把爱人在怀里抱了一阵,就又重新振作起精神,深吸口气放开手臂,握住落在自己臂间的那只手,摸索着十指交握:“走吧,趁天还黑着,我们先出去完成任务。”
看着爱人的新造型,苏时轻咳一声,掩住了眼里些许笑意。轻轻点了点头,也将那些心思暂且放下,同他一起下了巡逻艇,往北方基地的边界潜了过去。
与经济极端发达的核心基地相比,北方基地的经济发展要稍显落后,武力军备却原本核心基地翻了几个翻,一旦稍有不慎,就很可能会在这里吃上大亏。
上一次来经历考核,苏时的伤就是在北方基地中遭遇了围攻堵截,在逃脱时落下的。见到眼前荷枪实弹的巡逻部队,脑海中忽然传来刺痛,接下来的记忆也渐渐清晰起来。
察觉到爱人的脚步微顿,陆濯立即站定,回身望过去,目光询问关切。
苏时朝他摆摆手,将新的回忆理顺安置好,快步跟上面前身影,同他一起在林中潜伏下来。
北方基地的巡逻要比核心基地严格得多,如果只是单打独斗,根本无法顺利突破边界进入基地内部。他们上一次选择了先出去一个吸引巡逻队的注意力,另一个趁机潜入,再接应另同伴突围。虽然顺利地进了基地,却没走出多远,就遭到了疯狂的反击绞杀。
这一次重新来过,两人的战力都与当初不能同日而语,未必就会在北方部队的手中吃上多大的亏。可毕竟是生存考核,如果还有能不引起过多注意的方法,强攻依然是被放在最后考虑的手段。
“先别急,我去看看情况,马上就回来。”
握了握苏时的手,陆濯已撑身站起,潜过由密到浅的树丛,在边界处落稳身形。
和北方基地的温度比起来,核心基地几乎已算得上是温暖宜人了。寒冷的夜风不多时就将衣物打透,苏时不着痕迹地换了个姿势,点开控制面板看了看。
不是每个人都能弄到巡逻艇的,离他们最近的一组宿主也还刚刚离开核心基地,要徒步赶到这里,少说也要两三天的路程。
他原本还考虑过等其他宿主强攻的时候趁机突围,现在看来已不可行,他们还是只能自己想办法。
指腹慢慢摩挲过袖中师父塞来的几样法宝,苏时心念微动,才生出依然由自己去突围的念头,脑域中却忽然针扎般再度刺痛,叫他额间瞬息生出涔涔冷汗。
他忽然意识到,这些刺痛似乎并不是来源于自己,而是那些封印着记忆的白雾。
苏时单手撑地,将呼吸尽量平复下来,趁着白雾尚未散尽,闭上双眼集中精神,想要读取着里面残存的内容,却甫一接触,就被某种强烈的情绪迅速吞没。
虽然只是潮水般一触即退,在那一瞬间,他却依然隐约领悟到了那些数据为什么会在重压之下出现崩溃。
转念间,遮蔽着那一段记忆的白雾已彻底散去。他依然什么都没能来得及看清,却足足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才终于彻底从方才强烈的痛楚和压抑下挣脱了出来。
堪堪回过神,苏时意识到自己正被一双手臂稳稳扶着,下意识抬起头,就迎上了陆濯满是担忧的目光:“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时间还很充裕,如果爱人的状态实在不好,他们也并不急于这一刻就要进去,还不如回去好好休整一天,再继续寻找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