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静默声,黎荀落慢慢的在路上认真走着。
她今天穿的是一双小羊皮靴子,米白色的鞋子在地上哒哒的踩着,四方的砖块说不准哪一个就会突然崩起一条污水线,喷在她的裤子上。
晚上的天空开始飘起了细雨,路上没人,地面上湿哒哒的,道路两旁的白色花坛被泥水溅上不少的印记,整个世界都好像突然变得空旷又悲凉了起来。
黎荀落吸吸鼻子,心想这还真应景。
她忍不住又回想起了当年被她父母赶出家门的场景。
那是一次十分不愉快的谈话,临近高考的时间,黎荀落却和别人谈起了恋爱,而对象还是一个同性。
以黎荀落父亲这么多年的教学生涯来说,在面对学生早恋时,最应该做的,其实是开解、理解、到最后劝导。
可惜一个大家长的威严尤甚,黎荀落十分顽固的抗争着,坚决不同意拿着手机,按照父母说好的,当着他们的面,和钟携提出分手。
最终黎荀落被她父亲押着赶出了门,防盗门在她面前被重重关上,整层楼都能听见一阵阵的回音。
她从晚上八点,一直站到了凌晨十二点,没人出来开门。
然后她走了,一走就再也没回去过。
手机那边传来了一阵‘滋滋啦啦’的电流声,钟携身边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只留下了她轻微却有些微喘的呼吸。
黎荀落抬起头,看向了路灯,眯起了眼睛。
钟携一直都沉默着,似乎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言语才能回应黎荀落。
半晌,她轻声道,“你已经和人结婚了,不把那当家也没关系。”
黎荀落笑了笑,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矫情出现的有些莫名其妙,大概是因为突然相见,反而把她心里那份仍然期盼着亲情存在的小心思给勾了出来。
“嗯。”黎荀落说,“钟老师,我有点饿了。”
“在哪?”
黎荀落左右看了看,索性找了一家已经关了门的花店前面避雨,打电话的手已经变得冰凉,张合都没有了什么知觉。
她换了只手,坐在花店门口的地毯上,说,“在一家叫曙光的花店门口,我也不知道是在哪。”
她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刚才无意识的慢慢走,一会儿的功夫就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去。
附近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了印象当中的老楼,不少还在建设当中的楼层比比皆是,街上也不再有早旧的报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华丽的商业街,和绿化丛。
钟携那边隔了一会儿,说道,“在那等着。”
黎荀落挂了电话之后,从旁边折了根树枝,沾水之后在地上乱画。
旁边的蚂蚁孜孜不倦的搬家,晚上视野不好,但是花店门口有一盏小灯,看着挺古典,像是个含苞待放的小花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