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kby]:张叔,已经两天了,什么时候才会有消息呢?
[老张]:不急,你先等着,听说一般是差不多三天后。
手机屏幕的莹莹微光映在祝槐眼里,她胳膊肘支着桌子,另一只手托脸,单手挑好听的敲字回复。
出租屋空荡荡的,卧室里除了桌椅和床这样的家具以外只有一台黑着屏的电脑,还能再添点人气儿的就是墙上贴的几张剪报。
简短的谈话以她讨巧的问候作结,祝槐把手机推到一边,食指指尖在桌面上敲敲打打,目光又落在旁边的金属卡片上。
她都快把它盯出个洞了,也不见它能生出个小卡片来。
辛辛苦苦骗——不是,搞来的游戏名额不会是假的吧?
装成孤儿寡母出身的女大学生,她的真正目的不是这点钱,而是那个好奇已久的所谓游戏名额。
祝槐通过自己的渠道听说了它,这才伺机接近老张一伙人,顺道白嫖了个五十万——她本来觉得稳赚不亏来着。
还亮着的手机屏幕显示时间是晚上十点了。
张明栋的微信名字就叫“老张”,祝槐估摸着平时接活都是这么称呼,至少把他介绍给她的人当初是这么说的。
老张嘴上说得信誓旦旦,可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三天的时间里,她电话没有响起一声,门也不见被敲过。祝槐眼巴巴等了两天,今早上出门的时候终于瞧见自家门上多了点东西。
再一看,好家伙,清洗空调的小广告。
她无语两秒,揭下那斗大的电话号码,团吧团吧,抬手往垃圾桶里丢了个完美的三分球。
再等就等到了现在,战线拖得太久,祝槐连紧张都紧张不起来,干脆起身出去把收拾好的背包拿进了屋。
和她之前和老张碰面时带的不是一个,这个纯黑色的背包更小也更贴身,在设计上完全就是为了方便行动而打造的。
她拉开拉链,将里面的东西重新清点维护了一遍。
祝槐平日人缘不错,朋友里爱好什么的都有,当然也不乏喜欢户外运动的,她因此成功在短时间内搞到了还算齐整的装备。
打火石、鱼钩鱼线、套索、装了抗生素止痛药之类的小药瓶……祝槐小心地把弹性锯条塞进背包侧面,随意扫过去的视线突然停住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桌边,一把抓起了刚才还毫无动静的金属卡片。
卡片上清晰地刻着四个数字。
——1104。
祝槐:“……”
她进房间还条件反射地看了它一眼,那时候上面光洁如新。后面全程都在边上,结果变化来得就这么无声无息。
“这算什么?”
她翻过来覆过去地打量卡片,确认只有一面刻上了数字,自言自语道:“进入游戏的编号吗?”
祝槐按亮手机去看时间。
23:55。
这倒计时一般的既视感……
她揽着包带,把金属卡片藏进衣兜,看着屏幕上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走。
还有四分钟。
离零点越来越近了。
23:59。
她在心里估算着秒数。
十。
九。
几乎是在“九”这个数字浮现的下一秒,祝槐的脑袋无端地刺痛起来。
眼皮越发沉重,眼前的一切晃成了重影,任凭她再怎么咬紧牙关,也无法抵抗住径直压下的那股昏沉。
她最后来得及做的事,只有死死抓住包带。
0:00。
这串数字映入眼帘的同时——
祝槐彻底失去了意识。
*
垂落在扶手旁的葱白指尖忽地颤动了一下。
它主人的另一只手软软搭着双膝,墨黑的风衣衬得肤色越发白皙,再往上的胸口起伏着。额前的凌乱发丝遮住了双眼,却能清晰地看出下巴那一抹姣好的弧度,唇瓣微微抿着,像是被困在什么让人难安的梦境里无法自拔。
半晌,她搭在膝盖上的那只手猛然揪紧了布料——
终于从那漫长的黑暗中挣脱出来的祝槐蓦地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睛没有被本该存在的白亮灯光刺痛。
祝槐条件反射地伸手,意料之中地摸了个空。
……她什么也没能带进来。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张钉在墙边的方桌和色调沉闷的紫红壁纸,桌边还摆着张立式菜单和显然是用来打发时间的社会杂志。
“这是怎么回事?!”
身边霍然响起一声尖叫,祝槐飞快地转头看去。
这狭小的包厢里除了她以外还有两个人。
那二十岁出头的女生长相清纯,脸色苍白如纸,只有咬紧的嘴唇还有点血色,眼睛也红了一圈。她旁边的青年同样是手足无措的模样,瞧上去也是大约差不多的年纪,黑发乱糟糟得有如鸟窝,他长得还成,但也没什么让人印象深刻之处,属于扔进人海里一眼就能望不见的类型。
三人面面相觑,恰逢此时,脑海中突兀响起的声音止住了祝槐就要出口的话。
各位调查员,欢迎来到这场游戏。
那声音非男非女,无关年纪,却莫名透出了一丝愉悦。
只消看那两人的神情,祝槐就知道他们也听到了这声音。
女生:“调、调查员?”
她的脸上满是茫然。
你们的任务就是查出将要面临的怪奇事件背后的真相,也只有这样,你们才能脱离这里——确切地说,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青年的喉结滚动着,结结巴巴地反问,“你的,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不在原来的……?”
是,也不是。
那声音继续道。
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只有你们的精神,不过,一旦真正死亡,同样无法复活。
平地一声雷。
另外二人脸色苍白,祝槐打破了这蔓延于恐惧的沉默,“你说真正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