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沅让徐木兰给蔡嬷嬷写好了信,又将信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
她一直仔细留意耳目递送的消息,与京中亲友的通信也未断,每次京中有客人来府上,她都会与人聊一聊。
年末时候京中的局势,明面上看比春夏的时候缓和许多。几个月前,因为皇帝清算顾家,连与顾家关系紧密的几个家族也受牵连,那些从前一直巴结顾家,频繁往顾家走动的人全都如鸟兽散,生怕沾上事情。
这几个月过去,对顾家的清算渐渐平息,太子又已大婚,这件大喜事一出,京中的气氛终于不那么紧张了。
皇帝新宠爱袁昭仪的事情在京中增添了许多谈资。虽然袁家不过是平民乍富,官宦还不屑去结交袁昭仪的父亲,但往宫中给袁昭仪送东西的人并不少。再加上年末快要大节,京中的情势看起来祥和热闹多了。
但清沅知道,这只不过是暂时的表象,就像萧广逸说的,等过了年,只会更乱。
即便远在千里之外的宁州,萧广逸和清沅都注意到了,今年皇帝完全没有给太子监国的机会。圣旨中提到太子的次数不比往年少,但这都是因为太子大婚,除去与大婚有关的事情,与政务相关的事情,提到太子次数却比前两年都少了。
这不是一个好征兆。皇帝宠幸一个女人不算什么出奇的事情,但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将她封为贵妃……今年能封为贵妃,明年又会出什么事情呢?从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前朝有皇帝给心爱的女人提高身份,就给她追溯一个厉害的族谱,说她是某某名臣的后人。这样家族也有了,沾亲带故的人也可以提拔了。
认真说起来,这件事情,最损害的是太子。太子与太子妃这时候想必也应该心急如焚。但这局还不好破,皇帝是铁了心要把袁昭仪抬起来了。这时候力劝或是死谏皇帝不要册封贵妃,只会让皇帝更加生疑。
除了太子,他们在宁州也不是完全不受波及。毕竟清沅就是顾家人,燕王又一向与太子亲密。
萧广逸担忧此事,一是为宁州,一是为太子。
所以清沅更要弄清楚宫中的情况。袁昭仪这个人,到底纯粹是靠皇帝,还是背后还有什么人指点,她很想知道。但如今后宫的情况,已经不像顾皇后一家独大的时候那么简单了。
想到此处,清沅又问徐木兰:“你从前是一直在两仪宫服侍的,顾皇后以前会时常派人去打理京郊行宫么,或是安排人去京郊行宫轮值?”
徐木兰小心回答:“通常都是半年会派人去检查一次。行宫轮值的事情,皇后很少过问。”
清沅也突发奇想过,这个横空出世的袁昭仪,会不会是皇后的安排。若在皇后得宠的时候,当然没必要这么做,但在失宠的时候,也会有人想到这一招,安插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方便掌控。
但现在顾皇后还被软禁在两仪宫中,袁昭仪却将要封贵妃了。若这是皇后的安排,实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太子如此窘迫。唯一也是最大的好处,就是转移了皇帝的注意,暂时保住了性命。但将来袁昭仪权势越大,顾皇后却只能幽禁宫中,不怕反噬么?也许是顾皇后没想到袁昭仪会这样得宠?
清沅思来想去,又觉得这事情实在难安排,顾皇后的性格,也未必会用这一招。
徐木兰还在等着清沅吩咐,清沅思索片刻,道:“你先去吧,把信寄了。我回头再找你。”
等徐木兰离开,清沅又亲自写了几封信。其中一封写给许婕妤,她日常给许婕妤问安。萧广逸之前已经叮嘱过许婕妤,不要问宫中其他事,若不是皇帝召唤,平日就闭门度日。
这也正好符合许婕妤的性子。她如今不用伺候顾皇后,袁昭仪面前的热闹她也不用去凑。萧广逸只要她平平安安熬过这几年。
清沅给自己家中父母写信也是这么说的。之前顾泽行给清沅信中还说了,如今他在京中没有一官半职,无事一身轻,有些想回霖州老家去,但因清沅祖母住在京中,他要侍奉老人,暂时还不好离开,不过准备先在霖州再买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