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燕王府的路上,清沅只觉焦心无比。
她之前看得出来燕王身体不好,多是在边疆苦寒之地熬坏了。但从没有人告诉她是这样严重,封海平说的时候面容严肃痛心疾首,她听的心惊肉跳,只觉得这样下去,燕王已经药石罔效了。
然而一到了王府,她却觉得受了骗——燕王已经起身了,正在书房中,见她入内,立刻迎上来:“你怎么来了。”
清沅看他脸色,确实是有几分憔悴,但全然没有封海平说的那般吓人。
她看了一眼封海平,知道自己是被他诓来了。
封海平忙道:“殿下怎么起来了,这是又逞强了。快躺下歇歇。”
清沅以为封海平还在做戏,心下烦这个准妹夫油滑。却不知封海平此时说的确实是真话,燕王前一天还昏沉,今天才好些,是勉强起身的。
燕王只是看着清沅,他原以为清沅是下了决心不肯与他亲近见面的,没想到她竟然来了王府。
“是出了什么事么?”他温柔问清沅。
清沅道:“我是为封将军与顾家结亲的事而来。”
封海平连忙加上一句:“顺便来探病。”
燕王微笑道:“我已经好多了。”
他恨不得立刻就牵着清沅的手,与她好好说话。
小封也算识趣,寒暄之后立刻就找了借口退了下去,留这两人说话。但他心中还是为燕王担忧,燕王一个事事都厉害的人,怎么在顾夫人面前话也不会说了,竟如情窦初开,不知如何是好。难怪到现在都拿不住人。
封海平一离开,燕王就握住清沅的手。清沅这才察觉到他的手很凉,明明室内已经烧了地龙。
她暖着他的手,低声问:“怎么会又犯旧伤。”
燕王道:“说不准,这是老毛病了,天一冷就容易犯。”
清沅问他要不要躺下,燕王摇头,清沅第一次来王府,他想让她看看王府。他更衣披上大氅,让清沅陪他去花园走走。
清沅虽然觉得他没有那么严重,但也看得出来他还没好利索,但拗不过燕王,还是随他去了。
两人就在花园里漫步,正好雾气又起,天上飘起一点细碎的小雪。清沅挽住燕王的手,捧着手炉,低声与他说话。
燕王府的花园平整大气,乍一看有些空旷,但在这样的冬日,有一种野外空旷之美。
清沅柔声说:“我算是明白了,为何京中那么多好宅院,殿下选中了此处作为王府。”
燕王道:“我就知道你会明白。”
他又说:“你有没有想过……”
清沅看向他:“想什么?”
“假若当初……”他只能说出这几个字。
清沅懂他的意思。假若当初他是与她成婚,今天她就是这座王府的王妃。
清沅勉强笑道:“想这个有什么意思。说不定我还是生不出孩子,只能为王爷纳妾。又说不定因为顾太后的缘故,早早就生分了。”
她还记得玉苓的事,虽然燕王好像已经忘记了。
燕王说:“也说不定我们的孩子已经十二三岁了。”
清沅就要推开他:“你若这样,我是不敢和你说话了。何苦总想这些折磨自己。”
燕王紧紧拽住她的手,不让她松开:“好。我不说了。今日你来,我太高兴了。”
清沅道:“我来说正经事情的。你当真支持小封娶清泠?”
燕王看向她的侧脸,在细雪中,她越发显得颜色好。
“我为何要反对?”他叹道,“他执意要娶,清泠执意要嫁。我想成人之美。”
清沅说:“那封家那边还劳烦殿下说服了。”
燕王握了握她的手:“你放心。封家并不像你想的那般势利,他们家不泼辣的还嫁不了。再有我作保,这事一定妥当。”
清沅一想到清泠的事情就要成了,心中一时感慨激动,又想到清泠从小失去父母,这一路跌跌撞撞走过来,就要嫁为人妇,忍不住就掉了泪。
燕王最见不得她的眼泪:“别哭……这是怎么了?”
他急了点,呛了一口风,就咳了起来。他一咳起来就有点刹不住,一阵猛咳。
清沅忙擦了眼泪,道:“我们回屋内吧。”
回了书房,燕王的脸色才好了些。他带清沅看了看书房。他的书房很大,放满了典籍,文书和卷宗。
清沅看到了墙壁上悬挂的一柄剑。虽然装于剑鞘内,仍有剑气,威凛肃杀。
“这是……”她看着那剑。虽然早就听说过,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
燕王道:“这是无将。”
无将剑,是燕王所佩的名剑。
清沅问:“殿下真的用这柄剑斩过人么?”
这样的剑多是仪式时候用,但传说中燕王曾用此剑shā • rén,让它见血涨杀气。清沅曾经也觉得这种传说猎奇,多是胡编乱造。但是如今她说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