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司匆匆跑回中庭花园,却怎么都找不到金发侦探的身形。
长椅旁撒了一地的树枝残叶,灌木有被人压过的痕迹,昭示着这里刚刚才发生了一场打斗,不太激烈,只是简单交手后逃离这里。
飞鸟司心急如焚,在周围寻找起来。
在涩泽龙彦的异能范围中,无论是否是攻击系异能,都会穷尽一切手段攻击原主人,他们甚至能完美复制原主人除异能以外的能力和习惯。
就像与谢野晶子的异能明明是治疗,她的异能体却能和她一样挥舞大砍刀,斗得不相上下。
要击败这些异能体,拿回异能力的方法只有一个。
就是破坏异能体额心的红色结晶。
这一点不难发现,但在自身被削弱,敌方又是自己全盛期的复制体时,很少人能打败自己的异能力,所以涩泽龙彦才会无往不利。
飞鸟司没法不担心。
除了绫辻行人,医院里还有菲茨杰拉德,或许还有别的异能者。这家医院擅长处理枪伤,定然吸引了一些特殊患者。
他们此时也一定受到了袭击。
涩泽龙彦为什么会出现,难道他是遇上了剧场版开演?
可原剧故事是发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而且江户川乱步和太宰治都在港口Mafia,真的还能和原剧情一样吗?
飞鸟司还是没能找到绫辻行人,他试图从打斗的痕迹中看出他们离去的方向。
忽的,左侧建筑物传来枪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玻璃碎片自五楼砸下,触及地面后粉身碎骨,透明的碎片高高溅起,在阳光下一阵晃眼。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他猛然抬头。
是谁?
会是绫辻先生或者菲茨杰拉德先生吗?
飞鸟司不假思索地将手提袋暂时放在灌木丛里,朝着事发地跑去,比起无知地待在原地什么事都不做,行动起来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有着被绑架的经历,他学过一点防身术,也许能帮上什么忙。
哪怕只是帮着吸引敌人注意也好。
而且从高处还能看到全局情况,更好地判断下一步行动。
赶到玻璃破碎的眼科楼层,飞鸟司之前看过其他楼层的平面图,如果不出意外,这一层的格局大致相同,事故发生地点是在男卫生间。
刚来到五楼,激烈的枪声就让飞鸟司停住脚步,他藏身在拐角后,分析眼前的情况。
被卷入枪战的不是绫辻行人,也不是菲茨杰拉德,而是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陌生人。
是港口Mafia的人吗?
绫辻先生说过,乱步先生他们可能会来医院找自己。
乱步先生是普通人,出行配备一些护卫很正常。
眼前的男人肩膀已经中枪,血水浸染的他的衣服,额头满是汗水。他握着qiāng • zhī,屏气凝神,对面与他一模一样的异能体毫发无伤,正持枪步步紧逼,异能体明显占了上风。
硝烟的味道充盈鼻腔,飞鸟司的心跳随着震耳欲聋的激烈枪声,在胸腔剧烈起伏。
枪战并不是他能随意参与的,如果子弹朝自己过来,光靠自己的所学,他根本没法向眼前的男人那样灵活的闪躲。
这是一个他无法涉足的危险世界。
最好的选择是远离这里,躲到安全的地方,静静等着白雾消散,一切恢复正常。
不论是不是剧场版的剧情,涩泽龙彦的能力都不可能持续太久。
可是……
飞鸟司咬咬牙,双腿半点没有逃离的打算。
他紧紧盯着战况。就算是他这个门外汉也能看出,枪战中男人好似慢半拍,总是等对方子弹出膛后再躲闪,险之又险。
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男人就会被他的异能力杀死。
是行动迟缓?
稍微观察一会儿,飞鸟司发现问题所在。
异能体的开枪速度更快,没有花费任何时间在瞄准上,若不是被及时躲开,他每一枪都能击中对方的要害。
而男人的开枪速度显然逊色许多,为了躲避子弹匆忙开枪,完全没有瞄准的时间,全是人体描边枪法。但能看出来,他已经发现需要破坏额心的红色结晶,因此都是朝上方开枪。
完全是一面倒的局势,这种伤势不应该对这种作战人员产生这么大的影响,这两个人应该是实力相当才对。
唯一的差距在于,异能体可以使用异能。
原来如此。
飞鸟司瞬间想明白。
这个男人的异能力应该是自动瞄准之类的,所以才会造成这种局面。一个开枪完全不用瞄准,另一个骤然失去自瞄挂变成人体描边大师。
可他应该怎么帮呢?冒然冲上去,异能体随手一枪就能击中他的头。
得知了两者差距,异能者的死亡几乎已经注定。
飞鸟司努力冷静思考,脑中却因紧张冒出各种纷乱的想法。
他又想起了小时候的事了。
6岁的他随着出差的父亲前往美国小住一阵,父亲在当地高薪聘请了一位保姆暂时照顾他。回国前,为了感谢保姆多日的照料,他精心做了份贺卡送给保姆。
可保姆却勃然大怒,她因为xī • dú负债累累,当地人都知晓她的事情,没有人愿意聘请她来照顾孩子,她只能从人生地不熟的外国富商那里获得工作。
他们一旦离开,她就会失去经济来源,无法还债和购买新的毒品。
于是,几个小时后,保姆决定把自己的小雇主卖给毒贩,换取一笔大毒资。
得知他的家境和父亲的身份,毒贩欣然接纳,准备向他的父亲索要大笔赎金。
为了不走漏消息,毒贩毫无征兆地开枪打死了一名前来买毒品的白人青年,并震慑保姆充当他的传话筒。
年幼的飞鸟司受到的震撼比在场的成年人更甚。
前一刻,那名青年还出于好奇朝他走来,嘴里嬉笑调侃,想来逗逗他。
可下一秒,青年的头颅就被打飞一块,头骨碎片砸在墙上,红白混杂的脑浆飞溅到飞鸟司脸上、迸出的温热鲜血浇了他半个身子。
即便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明白脸上粘稠的东西是什么,对于死亡的本能恐惧依旧使得年幼的他浑身颤抖,瞪大眼睛,泪水决堤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没有一个人会来安抚他,为他清理身上的血迹。对这些人来说,他看起越是惨烈,越能恐吓他的父亲,咬下更多赎金,而且把他吓傻了,也能避免听到孩童烦人的啼哭。
一个大活人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在自己眼前死去。
偏偏最后正是那个青年的失踪让当地警方和缉毒局追查过来,才恰好将他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