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乌雪昭皮肤白且细腻。
哪怕桓崇郁只是轻轻一捏,也在她脖子上,捏出了一点红痕,他看着那处,眸光微暗。
因桓崇郁力道不大,乌雪昭恍然不知,自己皮肤红了。
心里正琢磨着,怎么把眼前的问题给糊弄过去。
乌家的人都好糊弄。
她只要不说话,静静地听着就好了。
等他们絮絮叨叨地说完,也就没事了。
可天子不怎么说话,显然也不好糊弄。
她静静低着头,掌心上的汗,越发多,脸色却一贯的平静,谁也看不出她的紧张。
桓崇郁收回目光,淡声说:“抬头。”
乌雪昭闻言,缓缓抬起脑袋。
脖子上的红痕,比较靠下,她一抬起头,也就被衣裳遮住了,看不见。
桓崇郁这才瞧着乌雪昭,问:“背上还痒吗?”
乌雪昭想起庄子上的那一晚,唇角轻抿,随即轻轻摇头说:“谢皇上关心,早就不痒了。”
在用那药三天后就彻底好了,一点疤都没留下。
桓崇郁淡淡应了一声。
打量了她一眼。
她的眼眸又无波无澜,恬静淡然的气质,蒙盖了眉眼天然的妖媚无格。
自然是美的,可跟她在廊下的时候相比,却是两种态度。
桓崇郁继续冷淡地道:“你还没回答朕的话。”
眼见是躲不过去了。
在天子面前说谎,是很蠢笨的一件事。
还是老实承认算了。
乌雪昭只好再低头屈膝,恭敬地说:“……回皇上,臣女是在躲您。”
桓崇郁轻笑了一声。
她态度是恭敬的,那话可不大恭敬。
乌雪昭听着那浅浅的笑声,头皮微麻,不知天子如今脸色如何。
也没敢抬头看他。
桓崇郁轻勾唇角,垂眸瞧着乌黑的发顶,说:“你倒是实诚。”
语气不咸不淡,也听不出喜怒。
乌雪昭没敢回话。
她也自知有错。
若天子要责罚,那就罚吧。
她都受着。
谁知桓崇郁竟然从她眼前走开了。
乌雪昭迟钝地看着远去的身影,抬了头看过去,天子在廊下一转身,眼神漠然,淡淡地撂过来一句话:“还不走?”
“是。”
刚抬腿,乌雪昭又顿住了,她温声道:“皇上,臣女是要去……”
桓崇郁看着她,黑沉沉的眼眸带着些奇异的微光,轻弯唇角:“去哪儿?嗯?”
乌雪昭:“……”
被他刚才一吓,早就晕头转向,哪里知道怎么原路返回。
桓崇郁转过身,继续往前走,青色衣角拂过游廊的红漆栏杆,淡声道:“还不跟上?”
乌雪昭连忙跟过去。
又觉得不稳妥,忍不住在他背后问:“皇上,您认识永宁侯府的路?”
桓崇郁继续带着她穿过庭院,说:“皇室敕造的府邸,工部和宫中藏书阁里都留有图纸。”
京城里没几座敕造的宅院,桓崇郁恰好看过永宁侯府的建造图。
除非侯府大改过。
但……谁敢轻易大改皇帝赐的宅院?
所以他知道永宁侯府的布局。
乌雪昭当然不会知道这些详情。
桓崇郁见身后没了声响,连脚步声都细微到几乎听不见。
走在前面岔路口,要择路的时候,站定瞧了她一眼。
又不说话了。
不知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乌雪昭好像看懂了桓崇郁的眼神。
她在想,天子真是博览群书,连侯府的建造图都看了。
嘴上却解释道:“臣女是追妹妹跑过来的,她在追一只剪了羽的鹦鹉。刚才还听到鹦鹉的叫声,现在听不见了,臣女还是直接回那条通到花园的游廊好了,家里人在那边等。”
“烦请皇上送臣女到那附近就好了。”
这回话倒是说的多。
桓崇郁勾了勾唇角,继续走。
两人才出小小的庭院,就听到了鸟叫声,还有拖椅子的声音。
是茵姐儿。
乌雪昭心里一惊,抬眸看向有响声的方向。
不等她说什么,桓崇郁已经先朝那边去了。
郑喜隔着花窗看到两人的身影,赶紧跟了过来。
乌雪昭和桓崇郁,在另一个设偏厅的庭院里,看到了茵姐儿,她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竹篙,准备爬上椅子,去把鹦鹉弄下来。
乌雪昭撇下天子,快步靠近,喊了一声:“茵姐儿,快下来。”
茵姐儿一脚踏上椅子,一手撑着竹篙,见了三个来人,愣了一会儿。
怎么会有男客?
乌雪昭怕茵姐儿摔了,赶紧把人抱住,扶下来。
再就是要给天子行跪拜大礼。
桓崇郁慢悠悠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