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后
一方山路,狭长窄小,云棠在后扯着云临的下衣摆,累得气喘吁吁,侧目瞧了眼山下官道,忧道:“水颖峥当真发了通缉令捉拿我?”
就为着她一个不足轻重的丫鬟,至于如此么?
云临亦有些气急道:“你若不信,大可以下去,专挑大道城镇,且看看你能不能过得去。”
云棠闻言憋闷得紧,一出包子楼江潭,云临领着她绕过了繁荣城镇,见着官差模样的就从旁躲过,追问之下才知她离开高山院的第二日,水颖峥就撺掇府门中人扣了顶“窃银盗财”的罪名给她,江北势力范围内均粘贴其画像,其shén • yùn万分相似,明眼人一瞧便可认出,另通缉令上言明活捉她便可得赏银万两,这江北诸城指不定已闹腾成什么样子。
初始觉着自个儿赏银颇高,暗喜身价不错,待云临一声提醒,她不禁叫了声“糟”,水颖峥这般大张旗鼓的动作,舒城怕也是脱不离去,家中二老不明真相,见着那令状怕是已忧心万分。
真不知这水颖峥打的是何算盘,她就是一逃遁的下奴,何需用此般手段,眼下也只得祈祷他莫迁怒于家中老人
“云临,你倒是想想辙儿,就这般走法何时才能到舒城。”
云临瞥一眼她道:“我知一法子,定能让你五日即能回城。”
云棠奇道:“是何法子?”
“不出半个时辰,我们又可到一处新城,你往那守门府差门口一站,保管马车相送,不日即可达舒城入水宅,见着那水家三少爷,你就委屈点磕几个头,哭上两嗓子,事情尽可了了。”云临道。
“你又如何知晓事情可尽了?以那二世祖的脾气,指不定活剥了我。”云棠恐道,然思及通缉令上“活捉此人,必保毫发无伤”的字样,心下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来。
云临揶揄道:“需知水宅的差事此番你便能了结,奈何你逃出高山院后水家三少爷勃然大怒,举城通缉,明里是抓惩贼人,暗里有心人谁又瞧不出些端倪来,事主亦是看出其对你不一般,才又重金诱你卧底,我念着你怕是脱不开身去了。”
云棠怔目,片刻道:“难不成为着这一桩差事,我还得舍了美色不成?”
“非也!”云临道,“就你这番青豆芽菜的模样,美色与你怎会有半分干系,想必水家三少爷仅是一时脑热,我诚保你若允了他几分情意,他断然对你没了非分之想,你万莫多想了去。”
“诚然你是捏准了我的脾性,如此嘴贱,就不怕我罢了差事?!”云棠气道,穿林走道,没留神被一枝桠勾了头发丝儿,使得她气上加恼,烦心得很。
云临轻笑出声,“我不过是教你认清现实,虽说有几分严峻,断不会让你陷进去。”
云棠哼哧一声,脚下不停的走着,累得已不想搭理了他,唯愿早些回了云家,见着二老无恙,才好对再入水宅一事从长计议。
再十日后
终于回到舒城,因着守卫森严,又遇着城里一年一度的神会大典,人俱往城南会点而去,云棠遂跟着云临从冷清的城东水道进城,在文定后巷躲着观察好久,见人影全无,才翻过自家后墙入院,将将落地,正巧见着云父云母窃窃私语。
本因着女儿被通缉而惴惴不安的二老,忽见天上掉下两个人来,不禁惊跳开来,待看清是云棠后不禁红了眼眶,云父心下一松,云母则走上前去抱住她,颤着声儿道:
“你这丫头可跑哪儿去了?如何就偷盗了世家少爷的财物?”
云棠亦红着眼眶,颇有些委屈地道:“怎是我偷盗了他们家的东西,确是他们在冤枉我,你们还不信我吗?”
“你是我家闺女,我怎会不信你,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倒是与我们说说!”云父忧道。
云棠无奈道:“此事说来话长,真要我解释,我竟也说不明白。”
并非故意欺瞒,她这番说的却是大实话,这水颖峥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虽估摸出一些意味儿,可难以言明。
“叔好婶好。”云临恭敬道。
“你瞧我,你站这一会儿我才顾着你,快往屋里坐,哎?话说你怎与小棠在一处?”
云父被云临的一句话打断,倒没有追问云棠,念着两个孩子累着了,忙往屋里带。
“云棠随她主子出了趟远门,遇着贼寇迷了路,不得已寻我来了,这不我紧着将人送回,不想她这一走,动静会这般的大。”云临不经意瞧了眼云棠道。
“贼寇?”云母后怕的握着云棠的手道:“身子可有伤着?”
云棠乖巧的摇头,“爹娘无需担心,无甚要紧的。”
“那就好那就好,可是……这满城的通缉令又如何是好?”云母道,与云父对视一眼,云父话道:
“没事,待为父去趟府门,我儿既没有行罪,哪儿能平白被污蔑了去,定要他们撤了令状还我儿清白!我虽一介小民,就是王侯gāo • guān也没得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