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长谷川春奈还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松田达也哈哈笑着解释道:“长谷川小姐,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北原夏树到底有没有出轨,很明显北原苍介已经不想去验证了。可能潜意识里,他反而更希望出轨这件事情是真实存在的,这样的话,他就有了一个强有力说服自己下毒的理由。
另外,卧室这个地方,是很私密的,外人是无法入侵的。如果他们夫妇分了居,而北原夏树又真的有了新的男朋友,是不是就会把他带回家里来住呢?
一旦那个‘情夫’登堂入室,睡了原本属于北原苍介的那半边床,不就也会跟着北原夏树一起中毒了吗?
所以说,北原苍介之所以能够下定决心亲自下毒,我想最大的原因其实是,他想亲手送那对男女上西天罢了。”
长谷川春奈听完松田达也的分析,不自觉地又哆嗦了一下。这些男人的想法,实在是居心叵测,她是真的玩不过他们。
松田达也可顾不上猜测长谷川春奈在暗地里想些什么。给北原夏树下毒这件事,既然北原苍介已经确定会接手,那么自己就没有必要再插一只脚进去了。
他相信,以这个男人的谨慎和聪明,手里的活一定会干得漂漂亮亮,不会留下一丝破绽的。
想到这里,他特意嘱咐长谷川春奈道:“长谷川小姐,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你对北原苍介做的任何事情都不要插手,也不要去打扰到他的计划。我想,是时候让他从幕后走到台前来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北原苍介应该马上就会给北原夏树制造出不在家的机会了,比如以散心的名义送她出去旅游。
你刚才说了,北原苍介目前只是收拾了简单的日用品就住进了新租的公寓,那么他应该会利用‘回家取其他衣物和日用品’的借口,潜进北原夏树家下毒。”
说完,松田达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杯中白酒,初尝时辛辣呛鼻,习惯了之后,喝起来倒是能隐隐回味出醇厚浓郁的后劲来。
他捏着酒杯,恨恨地想着:北原苍介,当初就是因为你,我没能做成松田家的乘龙快婿。你到底比我强在哪里,是骡子是马,就让我拭目以待吧!
……
说到这里,松田达也停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笑着问林真一和日暮俊介:“两位警官,都快八点了,警视厅难道没有晚餐吃吗,我有些饿了。”
日暮俊介也笑了笑,一语双关地说:“哦,我确实也有些饿了,松田先生说的‘故事’……真的是很好听,我和林警官都听入迷了。以后如果有机会,我真心建议你去当一个作家,别浪费了这一身的写作天赋。”
松田达也低下头,“咳咳”得笑了两声。这个故事的情节确实编得有些夸张了,当然,最夸张的部分他还没有说到。
不过,“艺术来源于生活”这句话本来就是真理,就算到最后,警方、检察官、法官、评审团……统统都不信他说的这个故事,也没有关系。
他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时,都会将这个故事所有的情节在脑海中想一遍,所有人物的对话和行为,早就事无巨细得融入了他的大脑。
所以,他说的就是事实,永远都不会更改。
突然的敲门声打破了审讯室内诡异的平静,原来是小岛瑛太捧着三盒便当走了进来。
便当里的菜色相当不错,是炸鸡、烤鳗鱼、玉子烧、红薯年糕和乌冬面,松田达也刚打开便当盒,就满意地点了点头:“哟,没想到居然都是我爱吃的,那我就开动了,多谢几位警官的招待。”
说完,他就夹起一块炸鸡,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松田达也的悠然自得无法让林真一和日暮俊介有一丝的放松。他们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隐忧。
在松田达也的故事里,北原夏树目前仍处于一个完全隐身的状态,是彻彻底底的完美受害人。
他们两个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林真一和日暮俊介都心知肚明:松田达也准备牺牲掉自己,把北原夏树从这团混沌中完全摘出来。
他们本以为松田达也是看在钱和恩情的面子上,替北原夏树shā • rén。现在看来,不仅仅是这样,他甚至还愿意为了北原夏树,一力揽下所有的罪责,更不惜认下与他无关的罪行,独自去面对最高可达死刑或者终身监禁的刑罚。
难道说,北原夏树真的和松田达也有了男女之情吗?其实,他们两个人年纪相仿,并且认识了足有三四十年,说一句青梅竹马并不为过。
北原夏树结婚后,他们之间的联系就基本断了,至少明面上根本就没有了任何往来。松田达也说,自己是因为入赘松田家不成,怀恨在心。这种说法确实说得通,但是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呢?
如果松田达也深爱着北原夏树,所以不想看到她成为他人妇,宁愿再也见不到她;或者说,他担心自己的存在会让北原苍介对北原夏树的忠贞产生怀疑,影响到北原夫妇之间的感情,于是干脆当自己从来没有在松田家出现过。
如果是以上这两种可能的话,松田达也对北原夏树的爱,确实有可能达到心甘情愿替她坐牢的程度。
松田达也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对面这二人此时的复杂心情,没多久就将手里的便当吃了个干干净净。这彪悍的心理素质让人咋舌,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扰乱他的心神。
吃完饭,他又叫了一杯大麦茶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真心夸赞道:“两位警官,没想到你们警视厅的大麦茶都很好喝,有股焦香味,一点都不比外面高级饭店的大麦茶差。”
日暮俊介没好气地反驳道:“你瞎说什么,这也能叫好茶吗?五百日元一包的东西,也值得你这样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