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达也坐上沙发的动作有些大,居然把熟睡中的长谷川春奈给吵醒了。她迷迷瞪瞪地揉了揉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然后慢慢坐了起来。
此时,松田达也已经彻底恢复了平静,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两人又凑在一起,说说笑笑地吃喝了一会儿,长谷川春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犹豫地问道:“松田先生,有一个问题,我想请你给我点意见。你说,北原苍介去北原夏树家下毒的全过程,我要不要……要不要去偷tōu • pāi下来?”
松田达也一愣,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是长谷川春奈看出了自己心里的念头,在试探自己。
但是看对方一脸凝重,似乎是真的在虚心求教,连忙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来:“哦?为什么要拍下来呢?北原苍介是去他老婆家里,你就算拍下了他的进出照片,也没什么用吧?至于下毒的全过程,那就更不可能了。”
长谷川春奈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她何尝不知道松田达也说的话是对的,但是,自己手里没有任何北原苍介的把柄,始终是一个不安要素。
她抬起头看了松田达也一眼。自己为何会这么信任这个男人,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自己手里有那段视频,那段松田达也亲手把北原千夜抱进电梯关起来的视频。
就是因为有了这个把柄,她才不需要担心对方敢背叛自己,因为他们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同一个利益共同体。就算松田达也是为了他自己的安全着想,也得乖乖地替她办事。
但是北原苍介不同,他可以是自己的金主,却也可以是别人的。雁过拔毛,卸磨杀驴的故事,她长谷川春奈是见得多了。
尤其是北原苍介这种心狠手毒的男人,一旦得到了他想得到的,自己这个知道他一切阴暗面的“有功之臣”,又是否会立刻就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呢?
不行,这太危险了!
长谷川春奈并没有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对北原苍介的想法已经彻底改变了。
以前,北原苍介是自己仰望和依附的对象。因为他的偏爱,她才过上了如今这纸醉金迷的生活,照理说,她对此应该满怀感恩之心才对。
但是,和松田达也接触久了之后,她突然发现,北原苍介并不是自己的良人,也并不是那么的坚不可摧。如果自己手里握有他的把柄,那么不论将来是和他修成正果,还是分道扬镳,自己至少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想到这里,她下定了决心,再一次开口问道:“松田先生,那你说,我该怎么样才能抓到北原苍介的把柄呢?”
松田达也露出一脸玩味的表情,慢悠悠地夹起几片牛肉烤了起来。当然,他的内心是不可能这么平静的。
长谷川春奈的诉求,和自己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但是要想抓住北原苍介的把柄,又谈何容易?松田达也想了一会儿,决定先抓住眼前的蝇头小利,小小赚她一笔再说。
于是,他将烤好的牛肉夹了起来,放入长谷川春奈面前的小碗中,故作淡然地说道:“这样吧,北原夏树去旅游的那个周末,我请两天假,去把北原苍介的一举一动拍下来就是了。我猜,他大概率会在那两天动手,虽然不知道能拍到些什么,但是聊胜于无吧,我尽力一试。”
不出他所料,长谷川春奈见松田达也爽快答应,急忙感激地拿出了两百万日元现金,作为他那两天的辛苦费和车马费。松田达也假意推托了一番,最后还是装作盛情难却地收下了来。
两小时后,松田达也酒足饭饱地从长谷川春奈家出来,并且趁当时午晚班同事正在交接,顺利地通过了安保室的大门。
他晃晃悠悠地走在繁华的大街上,当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半,但是作为霓虹的首都,东京都的夜生活却刚刚开始。看着步履轻浮,明显带着醉意的松田达也,街边站着的居酒屋姑娘和妈妈桑们都对着他暗送秋波,抛去了橄榄枝。
不过,虽然松田达也表面上只是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子,但其实,此刻他的大脑却是异常清醒的。现在距离10月1日那天已经不剩几天了,他如果要跟踪北原苍介的话,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
刚才,他已经向长谷川春奈要到了北原夏树家确切的地址。从网络地图上来看,北原夏树家周围的店铺不少,其中还有咖啡厅和快餐店,算是比较适合潜伏的。
松田达也摸了摸裤兜里的手机,当务之急,他应该要去买一台好一些的数码相机。用手机拍摄,首先是不够清晰,其次还是比较显眼的,容易引起周围人的怀疑。
如果那两天,他装扮成一个新闻记者的话,反而不容易被店员和顾客们记住。北原夫妇的儿子意外过世,这个案件是上过社会版头条的大新闻,甚至一度引爆网络,成为网民们津津乐道讨论的话题。
在案件发生了一个多月后,一个各方面都很普通的记者,默默地藏在北原夫妇家对面的咖啡厅里,一步都不曾离开过,希望能拍到几张有意义的照片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当然,自己还需要做一些必要的伪装。比如鸭舌帽,黑框眼镜,以及万一被咖啡厅店员询问的话,可以拿得出手应付过去的记者证。
另外,他还需要随身带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记录本和水性笔也都是不能少的。虽然松田达也知道,自己的气质有些粗犷,和文字工作者相差甚远,但是总比他偷偷摸摸地用手机拍来拍去看起来要合理得多。
想着想着,松田达也慢慢地走上了一座天桥,然后他趴在栏杆上,看着桥下的车水马龙,光怪陆离。东京都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大的城市之一,所以不论多晚,几乎所有的主干道上都是人头攒动,喧嚣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