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松田达也靠坐在座位上,慢慢地呼出了一口长气。
果然不出他所料,在对准小区大门的监控视频中,每周一和每周四晚上九点左右时,若松结月全部都出现了,而且前后误差不会超过五分钟,简直比一般生物钟还要准时。
松田达也的心中闪过一阵似悲似喜的复杂情绪来。
喜的,自然是他找到了“犯案后,自己该如何从电梯井离开”这个难题的解决办法,离自己的复仇大计更近了一步。
而悲的,是他找到了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一旦走上这条成为shā • rén犯的道路,自己的肉体和灵魂都将万劫不复。
就算警方最终抓不到他,可是shā • rén犯就是shā • rén犯,以后每一个午夜梦回时,他都会梦到自己不该梦到的人。
松田达也的心底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它在用一个很轻很轻的音调劝着他,希望他能就此悬崖勒马,一切都还来得及。但是来自于天使的声音,终究比不上魔鬼的低语,实行报复后得到的果实太过于甜美,他拒绝不了。
在定下了基本的作案方案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要进行实地考察了。松田达也心里明白,做实验的机会其实并不多,他作为安保,除了比较少见的维修工作之外,其实是没有多少理由特意到天台上去的。
如果将来在警方查看的监控视频中,多次出现自己前往案发楼栋的天台,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实验的机会只有一次。松田达也在心底暗暗地告诉自己,如果在实验中发现这个办法搞不定或者不可行,那他就只能放弃它,以后再徐徐图之了。
在筹谋并准备了几天后,松田达也选择了一个周一的晚上七点半,走消防通道来到了13号楼的天台。
二十分钟后,等他踉踉跄跄地走到电梯井口旁时,松田达也已经累得快要虚脱了,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体力比起年轻时会退步得这么厉害,再加上心急,爬楼的频率太快,手上还提着一个装满工具的修理箱,以至于消耗了太多的体力。
实验还没开始,就出师不利,松田达也的心中不免升起了一阵阴霾。他隐隐约约地预感到,在这个晚上,不顺利的事应该远不止这一件。
果然,不好的预感总是那么准。当松田达也穿上厚厚的工作服,顺利地沿着电梯的曳引绳一路向下,到达了19层长谷川春奈所在的楼层时,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这个计划根本就是纸上谈兵,是无法完成的。
曳引绳离开电梯厅门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他就算用尽了全力,都无法用手摸到分毫。另外,厅门的闭合力也远比他预期中的大,即使用撬棒也根本撬不开。
在电梯井内待了半小时后,松田达也已经出了一身大汗。而且,在他试图撬开19层厅门的过程中,这部电梯被低楼层的住户使用了两次,于是他就只能抱紧曳引绳,跟着一起上下。
另外,体力的衰竭也是一个大问题,曳引绳是用粗制钢丝制成的,即使戴着厚手套,松田达也还是能感觉到手掌传来的剧烈疼痛。
电梯井内漆黑一片,他目光所能及的,就只有头上安全帽上的微弱灯光能照到的地方,能见度很低。就连自己的呼吸声,都会产生回音,被四周的墙壁放大数倍后,再一次进入他的耳朵里,让人头痛欲裂。
松田达也挫败地抬起手表看了一眼,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四十分。按照若松结月的时间,她在九点左右会使用电梯回到24楼,这个机会松田达也一定不能错过,因为一旦错过,以他现在已经见底的体力,永远别想再回到天台的电梯井口去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19层的电梯厅门,他的仇人长谷川春奈,此时应该就在门的另一边。松田达也盯着看了一会儿,虽然厅门就连一丝光亮都不曾透出来,但是他似乎还是能看到那个女人在做什么。她应该正在自己的房间里舒舒服服地喝着红酒,吃着刺身,还敷了个面膜,吃饱喝足后,躺在沙发上刷着手机。
这番想象让松田达也的复仇之心再一次熊熊燃烧了起来。就算再难再艰苦,长谷川春奈这个女人,他也一定要杀掉才行!
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四十五分,再不出发就真的来不及了。松田达也不再留恋,而是加快速度开始朝停在一楼的电梯轿厢爬去。
这次,幸运之神总算站在了他这边。在松田达也往下攀爬的过程中,没有住户启动过电梯,他以一个较快的速度到达了一楼的电梯轿厢上,刚勉强站稳了身体,电梯就轻轻地抖动了一下,被人启动了。
松田达也趴在轿厢上,透过通风口朝下看,里面站着的女孩子正是若松结月,而此时的时间是九点零三分。看来,这个若松老师的生物钟确实是固定的,基本不会有太大的变数。
他爬下去花了整整十五分钟的时间,可是被电梯送回到24层,似乎连一分钟都不需要。电梯快要到达24层的时候,渐渐放慢了速度。松田达也抬头朝天上看去,电梯井口已经近在咫尺,似乎在他跳一跳就可以够到的地方了。
电梯刚一停下,电梯门都还没有打开,松田达也就朝着曳引绳上猛地一跳,使出了吃奶的劲,迅速地朝上爬去。
接下来的时间相当关键,他知道自己必须立刻爬上去。因为等若松结月走出电梯,电梯门关闭后,轿厢只会在原地停留短短一分钟的时间,然后便会自动下行,到一楼待机。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松田达也还没有及时地爬出电梯井口,就会被曳引绳一起带下去。那么,凭他现在已经残留不多的体力,就极有可能再也爬不上去了。
一想到这里,松田达也的身体里似乎燃起了小宇宙。终于,在电梯正要下行的时候,他的手顺利地摸到了井口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