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北原夏树的身体毕竟非常虚弱,发泄过后,她立刻又像脱力了一般,重重地坐回到了椅子上。
尽管如此,她的情绪仍然十分激动。
只见她双目圆睁,双拳紧握,在宽大的衣袖下,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的衣柜,我的衣柜怎么可能放在那个小贱人的家里?!”
林真一见她神色激动,实在不似作伪,但是该问的,按程序还是得问:“松田阿姨,你有没有听说过,丙烯酰胺这个东西?”
北原夏树自然是一脸茫然:“不,当然不知道,这个丙什么安的,我听都没有听说过。林警官,那是什么东西?”
中村真纪坐在一旁,已是一脸不忍,但她还是在林真一的授意下,将红木衣柜的理化检测报告递给了北原夏树:“北原太太,您还是先看一下这个报告吧,这个东西就涂在您那个红木衣柜的内侧。”
北原夏树一把抢过报告,一目十行地匆匆看完,抬起头来时仍是一脸茫然:“丙烯酰胺丙酮溶液?这是什么东西?”
林真一耐着性子解释道:“丙烯酰胺是一种有毒物,具体的话我也不多解释,它经过皮肤和呼吸道吸收,主要会影响神经系统。”
“影响神经系统?这是什么意思?”北原夏树追问道。
“也就是说,如果吸入丙烯酰胺到一定的分量,它就会引起四肢乏力、剌痛麻木、肌肉萎缩等神经受损的症状。”
在林真一解释的过程中,北原夏树的表情从迷茫,到惊异,到了最后,已是瞠目结舌。
“我的衣柜上,怎么会被刷了对身体有毒的涂料?!”北原夏树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把那头仔细盘在脑后的秀发揪得七零八落,嘴里还在不可置信地大喊:
“那个贱人!那个贱男人!原来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分手?居然还想害死我?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这一喊,似乎彻底耗尽了北原夏树所有的力气,她颓然地趴伏在桌子上。苍白如纸的脸上,那两团因愤怒而泛起的病态红润正在慢慢地消散,两行清泪却无声无息地流淌了下来。
“为什么,苍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真的以为,真的以为可以和他重新开始,我还爱着他呀!即使不再爱我了,他也可以对我明说,我们好合好散就是了,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害我……”
北原夏树伤心地呢喃着,那副伤心欲绝的表情,让人看了也随之感同身受地难受起来。紧接着,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咳嗽,一边咳,一边涕泪横流,仿佛要把肺管子都咳出来一般撕心裂肺。
林真一见状,连忙停止了询问,让中村真纪出去倒了一杯热水,送进来让北原夏树喝下。
铃木光彦也在一边真心劝慰道:“北原太太,如果说这个衣柜真的不是你送去的长谷川春奈家,那又是谁?事到如今,你知道什么,就都说出来吧,不要再替那个人隐瞒了,他实在不值得你这样做。”
北原夏树苦笑了一下,冷漠地说:“当然,我现在也不可能替他再隐瞒任何事情了。三位警官,这个衣柜确确实实是我的嫁妆没错。
在今年五月上旬的时候,我和北原苍介已经分居超过半年了。这半年来,我们几乎断了所有的联系,他从来没有主动找过我,更别提关心我了。这种冷漠的态度,让我实在是心灰意冷。
我觉得,我们两个人的婚姻实在是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就主动给北原苍介打去了电话,并且向他提出,我想提前结束分居,直接去区役所协议离婚。
可是,北原苍介再一次拒绝了。他说,他之所以不来找我,是怕我看到他,又会想起千夜,怕我伤心,加重我焦虑症和抑郁症的病情,并不是不爱我了。
而且从那天起,北原苍介突然开始对我非常非常好,好到就像回到了二十多年前,我们还没谈恋爱,他正在追求我的那个时候。
他对我的生活事无巨细,各方面都无微不至。我渐渐相信了他的话,我真的以为,我们两个还相爱着,我们的婚姻还有修复的可能。”
说到一半,北原夏树的眼泪又开始流了出来。
中村真纪将纸巾盒递给她,她低声谢过,抽出了两张纸巾,擦干了眼泪,并努力缓和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过了几天后,北原苍介问我,爸妈送我的那套红木家具已经很旧了,要不要重新上一下漆。
我本来想拒绝,毕竟这家具的年代已经很久远了,掉漆也很正常。再者,这毕竟是爸妈送我的,是我去世的妈妈挑选了好久才挑中的嫁妆,万一在上漆时有了什么损坏,那我肯定会伤心的。
但是当时,我们两个正在努力缓和双方的关系,我想着不要拂他的好意,就勉强同意了。
北原苍介说,衣柜的掉漆情况最严重,要先把衣柜送去工厂上漆,我也同意了。但是我担心油漆味道太大,直接搬回到卧室里,对健康会有影响,所以让他涂完油漆之后,一定要在工厂散一个月味道再搬回来。”
听到这里,林真一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个红木衣柜会出现在长谷川春奈家,还放了将近一个月。那对狗男女,真的是丧心病狂!
他强忍着心底的愤怒,冷声问道:“那么,在长谷川春奈死后,你一直对我说的那些话,什么和丈夫分居很久了,也一定会和他离婚,难道说的也都是假的?”
北原夏树愧疚地低下头,轻声说:“林警官,真的很对不起,其实一开始,我说的并不完全是假的。
那个小贱人死了之后,我马上就怀疑,她会不会是被北原苍介杀的,虽然他没有对我说起过这件事,但我以为,是他为了替千夜报仇下的手。
所以一开始,我是真的很害怕。不管什么原因,他都是一个shā • rén犯啊。所以,我真的很想和他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