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一看,炕毡上的明显是牙印无疑,再仔细一看,我和楼建光更吃了一惊,那不光是牙印,更竟是人的牙印,有些地方牙印痕迹拖得很长,甚至粘着点血迹,如同是个牙口不好的人刻意地去拼力撕咬炕毡,结果不单没将炕毡咬坏,反而弄伤了自己的牙齿。
“谁会无聊到咬炕毡玩儿?”楼建光皱了下眉头又从炕毡下捧起一捧荞麦皮来,仔细打量,又道:“还有这些荞麦皮分明也都是被人用牙齿咬碎的,这也太无聊了吧?”
虽然有些疑惑,但毕竟已经是后半夜了,我俩又冷又困精神都不太好,于是也没仔细研究,赶紧用炕毡把窗户漏的地方简简单单堵了住,就又躺下睡了。
炕毡一堵住冷风,屋里暖和了不少,楼建光我俩这才又舒舒服服睡下,没一会儿的功夫,楼建光的鼾声已又响了起来,却吵得我更睡不着了,于是只能闭目养神地在炕上躺着想事情,想今晚发生的一切怪事,想此时此刻白薇又在干嘛?经过了一整天的时间,她那边的案子又处理得怎么样了?
一想起白薇来,我更睡不着了,翻来覆去满脑子的担心,想着想着,尿意凛然,于是披着衣服下炕出了屋,打算到院子里去解决下。
下炕时我看了看表,凌晨四点,因为冬天天亮得晚,四点钟外面还是一片漆黑,未免吵醒睡在对面屋的李家两口子,因为我特地蹑手蹑脚不敢发出丁点的声音来。
怎想到,原以为两口子此时肯定正在睡熟,哪知从中堂经过时,隐隐约约却听对面屋里传来一阵低微地对话声——
“当家的,这俩人到底行不行啊?”
“哎,行不行也得让他俩试试,咱请了那么多人了,花了那么多钱都不管用,如今至少又有个盼头……”
“可是,可是我看他俩费劲,要是他们也治不了那老东西,这,这可怎么办啊?”
“不行就只能搬家了,哎,还不都怪你,如果你给她口吃的,好好伺候几天,她现在怎么会赖着不走……”
“呸,那是你亲妈,你都不伺候,凭什么让我伺候?”
听屋子里传出来的对话说到这儿,我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地往门口凑近了两步,又开始更认真地细听了起来,就听里面那丈夫又道:“算了算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只求这两人能顶用,帮咱把事儿解决了家里的事儿,赶紧收拾了那老东西……”
“哎,希望吧,行了,趁着天没亮再睡会儿吧,这几天别多说话,可别让他们看出什么破绽来……”
这话说完,屋里面再没了声音,而这些对话倒是让我心里泛起了嘀咕来。
他们一口一个‘老东西’,听话音无疑是在说如今阴魂不散的老太太,可是按照村里那些人的说法,这李家两口子对老太太毕恭毕敬孝敬有加,以至于村里人津津乐道交口称赞,这与如今两口子的对话简直是完全不符啊……
这一琢磨,倒是把尿意憋了回去,于是我没出中堂,又蹑手蹑脚回到了屋里去,翻来覆去仔细想了几遍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索性也没耽搁,趁楼建光还在一旁呼呼大睡时,我盘腿坐地掐诀念咒,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觉身体发飘如置身云层之内,飘着飘着云烟散去,眼前已是那熟悉的山脉深林。
我低头一看,眼前的环境仍是春光明媚鸟语花香,而且是阳光饱和的大白天,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丝毫不见一丝冬日的严寒,我心说这黑妈妈可真会享受,难怪躲在这九顶铁刹山不愿意出去。
很快,那熟悉的洞口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按照以往的场景,黑妈妈胡秀芝总会在洞口前忙碌着点什么,然而这次没有,洞前空荡荡的,更不见胡秀芝的身影。
正当我疑惑这丫头跑到哪儿里去时,忽然就听‘呔’地一声呐喊从我背后猛然传来,根本不等我回过神来,已有人在我背后重重地踹了一脚,把我踹得往前一翻,眨眼间的功夫就从云头摔下,在地上打起了滚儿来……
“谁!谁偷袭我!”
我一声惊呼,没等站起身来就觉胸口一沉,竟是一只脚已经踩在了我的胸膛上,我慌张抬头一看,偷袭我的正是紧皱眉头气势汹汹的胡秀芝……
“你又来!又来!每次都给我招惹麻烦,这次我非揍你不可!”
说着话胡秀芝撸胳膊挽袖子就要揍我,吓得我赶忙捂着脑袋连声求饶:“姐姐,你先别动手,没有正式我哪儿敢来麻烦你!”
“呸,你个小畜生就是没良心,每次有事才来找我,没事的时候从来想不起本姑娘来……”
“不是不是,姐,这次我来不是有事相求,而是有私事、好事要跟您说啊!”
一听到‘好事’二字,胡秀芝这才停了手,一叉腰身又怀疑般眯着眼问:“好事?你个小兔崽子能带什么好事来?说来听听?”
其实我哪儿有什么好事,只会有急事才来找她这一点,倒是让她看了个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