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热,乔秀燕主仆的这一段小插曲没人留意,不过一两日,今上要往云山行宫避暑的消息就传开了,自然,刘璇要带容歆同去的消息也传出来了。这事刘璇自己做了决定,刘家长辈没有意见,至于同辈的,乔秀燕原本就不愿出门,听说定下来了还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于曼珠倒是想去,但她有自知之明,连提都不敢提;刘瑛阴阳怪气地闹了一回,无非道是刘璇自家姐妹不带,却带了外人同去。
刘璇呵呵一笑,道:“五妹不是要为周姨娘守孝吗?既要守孝,又怎么能出门去玩?”
周姨娘的死,刘瑛是真伤心,伤心过后,又闹着守孝,有几分伤心不好说,但想叫父亲心疼她,又想博个孝顺的好名声却是真的。那时一本正经的要守孝,连家学里读书都不去了,如今又闹着要跟着公主去行宫,就别怪她刘璇说话不客气了。
刘瑛有些小心思,但毕竟年纪小,闻言愣了片刻,连忙补救,道:“我是替秀燕表姐抱不平!”
一直安安静静的乔秀燕突然被点到名,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紧张和茫然,见众人都看她,连忙摆手,道:“没、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要在院子里读书呢,不想出门……”
乔秀燕这性子,刘老夫人和王氏都是又心疼又无可奈何,乔秀燕的母亲当初对乔家二郎就是一片痴心,明知乔家看中的是侯府的家世地位,也一心一意的喜欢。到底是心疼她身子不好,刘家就成全了她,谁知她嫁到乔家去却没过上什么好日子,连唯一的女儿在乔家也受了不少苦。
刘家将乔秀燕接回来时,乔秀燕已经八岁了,也不知在乔家受了多少委屈,便是刘家将她与刘家姐妹一般带着,还是养成了乔秀燕心细敏感到有些懦弱的性格。刘老夫人看在眼里,有心将外孙女的性格扭转过来,可瞧着她受惊的兔子一般模样,终是于心不忍,只得由她去了。
刘老夫人叹了口气,她自然希望乔秀燕能活泼些,愿意跟表姐妹一起出门去玩,但既然已经形成了这样的性格,她也不愿勉强乔秀燕,毕竟这个孩子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刘老夫人不怪乔秀燕,对刘瑛仗着年纪小闹腾,又祸水东引扯上乔秀燕,刘老夫人就没有那么宽容了,脸色冷了些,道:“既要为你姨娘守孝,就多给她抄抄佛经烧烧香,平日别到处惹事。”
刘瑛脸色白了白,对刘老夫人这个祖母,刘瑛是有些怕的,嫡母虽然精明,但因为不愿让人说嘴刻薄庶女,平常对她一向是宽容的,唯独祖母,一双眼仿佛能看透她所有的小心思。对上刘老夫人的目光,刘瑛不敢造次,老实点头应着,“是,孙女知道了。”
刘老夫人收回目光,又向乔秀燕道:“秀燕既然不想去就罢了,这天热,索性外祖母带你们一道去庄子上住些日子消暑去!”
这却不是刘老夫人临时起意,像庆阳侯府这样的人家,少不了在城外有几个庄子,春日里踏青、夏日里消暑都有去处。今年天气格外的热,前些时候刘老夫人和王氏就盘算着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谁知偏偏出了周姨娘的事,刘家上下都排查了一遍,到这两天才腾出空闲来。
听刘老夫人这么说,乔秀燕仿佛安心了些,道:“外祖母说的是栖霞山的庄子吗?”
乔秀燕少有主动表达情绪的时候,刘老夫人对她也耐心,闻言便点头道:“是啊,你不是最喜欢那里的荷花吗?今年天热,听说庄子上的荷花也开得早。”
“嗯!”乔秀燕连忙点头,寻常不出门,有些苍白的脸色都带了些红晕,显然是极喜欢的模样。
刘老夫人见状心里也高兴,向王氏道:“这回我带了大郎媳妇和楠哥儿都去,加上游氏、秀燕和曼珠,珍姐儿、三郎媳妇就由你看着了。”
刘珍忙着绣嫁妆,寻常连屋子都不出,容玥又有了身孕,不便舟车劳顿,刘老夫人也就没计划带着她们同去,原本刘瑛是要跟去的,闹了刚才的一出,刘老夫人就皱了眉,道:“至于瑛姐儿,若念着你姨娘,去家庙住上一阵也使得。”
刘老夫人说得轻飘飘的,刘瑛是吓得够呛,连忙道:“不、不用,姨娘以前就说心诚则灵,我在府上抄经书也是一样的……”
刘瑛的生母是妾侍,周姨娘过世之后,刘瑛是否守孝并没有严格的规定,至于刘家其他人,就更谈不上了。话虽如此,刘瑛主动为周姨娘守孝,旁人也会夸赞她一声孝顺,可若是去到了家庙就不同了,一般人认为,只有犯了错的,才会被送到家庙去。
见刘瑛老实了,刘老夫人又交代了刘璇和容歆一些话,刘璇也不是头一回跟公主去云山行宫了,容歆也不是莽撞的,刘老夫人也放心,叮嘱了几句就让她们回去收拾东西,免得临到事情慌慌张张的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