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僵硬的点了点头,尽力装出一副大方的样子,秋娘说什么都是对的。
可无论脸上装的在若无其事,心里还是膈应得慌。
越是珍视的东西,就越想锁在盒子里,只有他一人静静观赏。他不想其他人发现她的好,否则他心心念念的秋娘又多了一人窥觑。
他骨子里就是自私的,即使明知秋娘不属于自己,却还是巴望着她能收敛光华,只为他一人绽放。
他既痛恨自己的卑劣,又臣服于卑劣奢望所带来的短暂的快瘾。越是上瘾就越是堕落,仿若饮鸩止渴,毒药一步步蔓延全身,哪怕已经烂到了骨头里,也只想不断沉沦。
“殿下?”秋姝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月冠仪恍地回过神来。
她淡淡的笑了笑,拉着小马在围场里慢慢走着,与两人并排走在一起,身边没有其他人跟随,闲情安逸似一对小夫妻饭后悠闲的散步。
“殿下之前可来过这里?”她忽然问道。
“来过。”他眼眸低垂,似乎陷入了不好的回忆。
母亲还在世时,他跟随母亲来过这里,因为他是皇后所生的嫡子,尊贵无比,百官宫侍各个将他捧在手心里,比庶出的皇女姐姐们还要受宠。
但母亲一过世,那些皇女各个拥兵自重,大启乱了,他也从荣宠的梦里醒来了。
从无忧无虑的皇子,倒卑微低顺的青楼小倌,快的让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不断乞求这场噩梦快点醒来。
当人贩子把他青楼准备在他身上刻字时,他甚至想过割颈自尽,刚烈的死去总好过肮脏的活着。
若不是秋姝之当时出现,世界上早就没有月冠仪了。
“听说皇家围场有一处清凉池,风景秀丽,池水清澈见底。”
月冠仪回想了一下:“似乎确有这么个地方,大人想去?”
秋姝之笑了笑:“随口问问罢了。”
月冠仪楞了一下,秋姝之以前可不会跟他随便闲聊,
他有些欣喜激动,顿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亲近了些,不再像以前那样不亲不疏不远不近:“那地方风景确实很好,清凉池又名仙子池,传闻是天上的仙子幻化而成,大人若是想去我、本宫可以带您去看看。”
秋姝之微微惊讶:“那里不是只有皇亲国戚还能去吗?卑职受不起。”
受得起,您当然受得起。月冠仪心里说。
“卑职只是在想,陛下策马的方向似乎就是清凉池,她与皇后应该会在那里休憩一会儿,羽林军兵力不能涉及此处但锦衣卫一定能保护好陛下和皇后。”
“原来......是这样。”月冠仪声音哽了一下,说不出又多失望。刚刚才激动摇着的尾巴,瞬地就耷拉了下去。
果然是他的错觉,秋娘怎么可能突然的跟他拉近乎,像寻常人家一样聊天。
可为什么,秋娘跟秦正雅不过掐指般相处的功夫,就这么让她记在心上?
他有什么好?不过就是个普通的男人,样貌也拿不出手,最多就是柔弱了点,会哭、会撒娇、会所有吸引女人怜惜的技巧。
不对,当初青楼老鸨教的不也是这些吗?
他顿时警铃大作。
“秋娘、秋大人。”他声音发颤:“您是不是喜欢、”
秋姝之奇怪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震惊月冠仪的脑回路,连忙坚决的说,焦急的差点咬到舌头:“不喜欢!殿下您误会了。”
幸好周围没有人,月冠仪的话又说的模棱两可,否则被有心人听了去,她就可以重返21世纪了。
“卑职做了什么会让殿下产生这样的想法?”她心有余悸。
月冠仪薄唇紧抿:“您刚才一直在提皇后。”
原来是这样,她一定得解释清楚。
“卑职只是听闻皇后在宫内并不受宠,所以才会对陛下突然带走皇后而留下宠妃蓝雪照感到好奇,除此以外卑职绝无他想,否则——
“别!”月冠仪忙捂住她的嘴,秋姝之还未说出口的毒誓就被月冠仪堵在喉咙中,似乎她一开口,他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他的声音颤抖的厉害:“别发毒誓。”
毒咒之誓无论是否是真都会遭到反噬,刚才听到秋姝之的话中一有此意,他就瞬身冰冷,顾不得所有忙捂住了她的嘴。
“那您相信卑职吗?”被捂住的嘴发出的声音闷闷的。
“我相信您,我当然相信您。”他声音微颤而小心翼翼,似乎害怕吵醒了神明。
“殿下相信卑职就好。”秋姝之松了口气,又觉得好笑,明明是她发毒誓,月冠仪却紧张地好像遭报应的人是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