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进入六月,旅游旺季又到了,机场变得繁忙拥挤,到达口前的围栏处已经站了许多人。这班航班落地时稍微延误了一会儿,大家渐渐等得不耐烦,好多人都撑在围栏上向里张望。
唐一臣也站得有些累,他上午还去健身了,现在浑身都又酸又胀。可他又不习惯靠墙或是靠东西站,从小爷爷就耳提面命,站要有站相,不能软骨头似的摆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也不能弯腰驼背。
祁尧走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挺拔站立的那个人。
唐一臣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衬衣,袖口和领口的扣子都扣得一丝不苟,远远一看完全不像是来接pào • yǒu过周末,倒像是接客户去谈判的。可再走近一些,祁尧却发现他今天戴了副玳瑁色的圆框眼镜,显得本就清秀的五官又更柔和了些,眼角嘴角微微垂下一点,倒像是个小孩子闹脾气的表情。
“海关人很多吗?”唐一臣走过来接下祁尧手里的行李箱,看到他右手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盒子,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唐一臣的头发早就长回来了,他出门前就打了一点点发蜡,看起来还是很软。祁尧非常想揉揉他的脑袋,或者只是和他拥抱,总之是想要跟这个人有些肌肤接触。
但唐一臣又不喜欢这样,他很介意在公众场合和祁尧看起来太过亲密。祁尧心情好,也不想招惹他,只是笑着问:“怎么了?等太久不开心了吗?延误之后跟洛杉矶来的航班撞了时间,入关人太多,所以出来得晚了些。”
他说话时一直看向唐一臣的眼睛,墨绿色的漂亮眼睛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唐一臣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再次见到这个人了。
不再心动,不再多想,不再像个傻乎乎的中学生那样。唐一臣在这两个月里想了很多,也有许多话要跟祁尧说,这大概是他们作为pào • yǒu的最后一次见面,他不能再因为这个人心跳加速了。可唐一臣还是提前那么久来到机场,明明已经等得不耐烦,看到祁尧时却什么都不想抱怨,只想抱住他。
自己已经在天人交战,偏偏祁尧还要犯规,声音刻意压低一点,认真跟他解释自己迟到的原因,专注地看向唐一臣的眼睛,生怕唐一臣能一直保持冷静似的。
有那么几秒钟,唐一臣莫名觉得有些委屈。他想说,你又不喜欢我,别再这样对我了,可紧接着,他又忍不住想,如果你能喜欢我,就算对我不这么好也可以的。
可他什么都不能说,唐一臣只是垂下眼睛,没什么说服力地小声辩白,“我没有不开心……”他看向祁尧手里的黑盒子,又赶紧转移话题道,“那里面是什么?重吗?”
“行李我自己拿,这个给你。”
那个盒子被祁尧拎在手里已经看起来很大了,唐一臣接过来才发现盒子比自己整个人还要宽出许多,几乎能把半个自己都装进去了,抱起来也沉甸甸的,盒子上印着精美繁复的花纹,最上面还用丝带打了一个结,像是一件礼物。
两个人随意聊着天,一路走到了停车场,唐一臣把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后座,想要打开看一眼,又被祁尧拦住,让他回家再拆。
搞这么神秘,唐一臣趁祁尧不注意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盒子,终于在丝带的一角找到一个logo,好像是大都会博物馆。
他更加猜不出里面到底是什么了。
晚餐吃了日料,祁尧挑的地方,说是早就看到关注的餐厅在伦敦开了新店,想去尝尝。唐一臣好不容易才订到位置,结果前菜刚吃了一口,大少爷就在心里不高兴地皱了眉。
他本来就心情复杂,又觉得饭不怎么好吃,刚吃了没两口就开始走神,忍不住想晚上到底该在什么样的场景下如何开口。
一想到这个问题,唐一臣终于彻底没了胃口。而祁尧跟寿司师傅聊得热络,正准备要试第四种酒,丝毫没有发现唐一臣的失常。
一顿饭吃了快四个小时,准备结账的时候祁尧突然凑过来跟唐一臣小声说,太难吃了,英国人是不是味觉失灵,他下次再也不要自己点菜,还是乖乖听安排好了,唐少爷每次定的餐厅都很好吃。
还会有下次吗?唐一臣听到这话时心里一阵阵抽痛,他现在才知道,就算长大了,就算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他依然没办法像想象中那样轻易地放开眼前这个人。
到家后,唐一臣正要打开盒子,祁尧却罕见地有些紧张,他按住唐一臣拆开丝带的手,犹豫道:“可能会有点不新鲜了,但看在我一路提着它上了飞机,下飞机后又因为它险些被关小黑屋的份上,你别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