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的当晚,陈濯刚从电视台出来就和律师碰了面,着手给陆少珩申请取保候审。
结果第二天,律师和陆少珩见过面之后,却带回了他拒绝签字取保的消息,让陈濯无计可施。
陆少珩的态度很明确,他不想把陈濯牵涉进来,拒绝他的介入。但陈濯怎么可能袖手旁观,这一个月的四处奔波,再加上陆少珩的不配合,让他心力交瘁。
又一通电话自动挂断,这时拘留所的大门里总算出来了个人。那个人说陆少珩早早就走了,已经不在里面,让堵在门外的人赶紧散了。
这个消息一出来,人群中再次发生了新一轮的骚动,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媒体们群情激愤,火力全开地问候陆少珩的祖宗十八代。
得罪了这帮媒体,不知在明天的新闻报道上,他们又要怎么大书特书一笔,好好落井下石一番。
猜想得到证实,陈濯将手机往中控台上一扔,太阳穴开始细细密密地犯疼。
自从陆少珩被拘,再到他被无罪释放,这漫长的一个多月里,他一点消息都没有传给陈濯。
陈濯和车外的那些局外人一样,压根联系不上陆少珩,他不知道他的现状,不清楚他的想法,也不了解他接下来的打算。
至少此时此刻,诺大的H市,陈濯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到他。
他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打开手套箱,翻找他扔在里面的止疼片。就在这时,一只文件袋进入了他的视线。
那是不久前安然让人交给他的。
文件袋里的资料大多并不新鲜,但有一只U盘引起了陈濯的注意,他将U盘拿在手里打量了一会,鬼使神差地,伸手拿过了扔在后座的笔记本电脑。
其实陆少珩并没有走远,从医院出来之后,他就开车回了家。
能被陆少珩称为“家”的地方,只有他和陈濯共同的那套公寓。
陆少珩到家的时候,凌逍已经等在门外,今天他特别获准,和陆少珩一起进了家门。
家里的装修已经全部完成,此前陆少珩订的家具电器也都按时送上门,一一安装妥当。
在焕然一新的家里转上一圈,陆少珩的心情在瞬间又舒畅了不少。
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水,凌逍伺候着陆少珩洗了个澡,又替他换了身衣服。
凌逍拎着浴袍的领子,看着陆少珩瘦了一圈的腰身,眼眶倏地一下就红了:“陆总,这段时间受苦了。”
陆少珩不为所动,他双手穿过浴袍的袖子,低头系好腰带,转身来到小沙发上坐下,一开口就把凌逍营造出来的凄楚氛围破坏了个干净:“我今天找你过来是想问你,现在公司被查封了,我也不是聚星总裁了,更不需要什么助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凌逍毫不犹豫,飞快地回答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凌逍早就料到陆少珩会和他说这些,赶在陆少珩拒绝之前,他跪坐在陆少珩脚边的地毯上,双手扶上他的膝盖上,抬起头来,一脸虔诚地望着他。
“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去做吧。”凌逍想去触碰陆少珩的手,踌躇再三,还是不敢。
“没必要。”陆少珩挥了挥手,轻描淡写道:“我供你读书给你工作,都不是为了让你做什么,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
“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在这件事上,凌逍轴得格外厉害,他难得违背陆少珩的意愿,继续不依不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但我不需要。”陆少珩的回答很冷酷:“你做这些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凌逍沉默了下来,显然是受到了打击。
意识到自己这样太过无情,陆少珩凝眸看向凌逍,语气是难得的柔和:“事情已经结束了,你也大仇得报,既然已经夙愿得偿,就不要再搅和进这些事。”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才继续说道:“凌姨肯定也希望你这样。”
凌逍就是凌乐遥的儿子,这件事除了陆少珩没有一个人知道。
“当年我资助你,只是觉得你我遭遇相同,算是同病相怜,况且凌姨还在世时,对我也很照顾。”谈及凌逍心中最重要的一个部分,陆少珩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好一些,从来没有想过让你成为一个复仇工具。”
凌逍想对他说些什么,话到嘴边,也只能化为一句平板无波的“我知道了”。
聚星在提供性贿赂的同时,也留下了对方的把柄。这原本是公司的一条护城河,如今却成了一道催命符。陆少珩当上总裁之后,自然而然地就触碰到了这部分核心机密。在洗钱案的热度到达顶峰的时候,他趁此机会将真相公诸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