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心。”
“嗯?”
商远抬手手按在他肩上,明显感到他身体的僵硬,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细碎的头发搭在耳后,若隐若现地露出后颈白皙的皮肤。商远的眼神暗下来,那些冒头的恶念开始沸腾。
“商、商远?”杨一心微微仰头看他。也许是真也许有假,总之他的眼神中露出了隐隐的不安。
又是这种眼神,他一贯会利用这种眼神让人产生罪恶感。商远深吸一口气,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俯身到他耳边说:“我再说一遍,想好好的,就离我远点。”
商远身上带着雪的凉气,呼出的气息却是灼热的。杨一心忍不住向另一侧微微偏开头,耳朵痒得很。
说完商远收手走了,杨一心却在原地站了半天,回不过劲来。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反正哪里都不对劲。
商远上楼后反锁好房门,脱掉被融化的雪水沾湿的厚重外衣,自身的反应一览无余。他刚才其实很想做点违法犯罪的事,但是秉持着作为人的基本良知,他放过了杨一心。
他现在格外讨厌杨一心装作人畜无害的样子,明明是食人花却装成小白花,追着在他面前舞。
可是他偏偏容易吃这一套。想着杨一心穿着柔软灰色毛衣,皮肤在灯光下白得发光,露怯似的站在自己面前,嘴唇轻轻开合小声喊“商远”。商远简直受不了。
引人犯罪。
杨一心有点被吓到了,至少有一瞬间被吓到了。他不知道当时商远想干嘛,但敏锐察觉到了危险,所以乖乖地消停了几天。
开学那天下了大雪,杨一心穿了很厚的浅灰色棉衣,围了一条灰色围巾。半张脸藏在围巾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商远换鞋的时候,他站在门口递上一条围巾,“昨天你不在,杨伯让我带给你的,他说天气冷了,注意保暖。”
这是和杨一心同色同款的围巾,商远“嗯”了一声,把围巾搭在手臂上并不戴。
商远往外走,杨一心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心里想着,这可不算故意套近乎,毕竟上学的路线是一致的,只能跟他一起走。
而且自从上次撞车被交警抓住教育了一顿之后,只要那个交警执勤就会有意盯他们一眼,导致两个人不得不重新一起坐车上下学。
只不过在这种密闭的小空间里,两人座位之间仿佛隔着天堑,又或者是雷池,杨一心暂时还不敢越这个雷池。
他们一前一后进班,一进门又听见陈未在借作业抄,每次都是抄数学,数学成绩已经成为了地中海的眼中钉。
商远放下书包就出去了,杨一心跑到后门盯着他,直到他走远了杨一心才匆匆跑回自己桌边,把杂物通通收进抽屉,前桌的同学回头问:“你要搬了?要不要帮忙?”
杨一心双手卡着桌子两端,稳稳地端着桌上小山一样的书和教辅资料,甚至还有一把倒扣在上面的凳子,他从凳子侧面露出头来说:“谢谢,不用,我赶时间。”
准备帮忙的男同学都惊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搬着一座山,螃蟹一样横着从教室的一角挪到另一角,“哐”一声把桌子放在商远的桌子旁边。整个过程动作迅速敏捷,而且一本书都没掉,突出一个稳!
“喔!吓我一跳!”陈未被后排的动静吓到,一回头就看见快比人高的凳子腿朝天竖着,然后看见了凳子后面的杨一心,说:“这是弱不禁风杨一心?”
“谁弱不禁风?”杨一心把凳子放下来,大气都没喘一个,踢足球都能踢满九十分钟的人可不是盖的。
“牛。”陈未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紧接着又问:“你跟远哥和好啦?”
“还没有。”
“那你这是主动求和?”
杨一心把他招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等会儿商远赶我走,不管我说什么,你都给我打个掩护。以后的数学作业我都给你抄,我还可以给你讲。”
“大可不必,借我抄就行了。”陈未嘿嘿一笑,“保证掩护你上垒。”
“?”杨一心眉头一跳,心思顿时跑偏了,还以为陈未这厮在暗示自己,说:“你说什么,什么上垒?我可没这个意思。”
“就是一个比喻啊,你知道棒球吗?上垒就是进攻,还有本垒打、全垒打。”说着陈未还做了个挥舞球棒的姿势,以为杨一心不知道棒球,一本正经地解释,“我现在就是你的队友,掩护你进攻,跟你说,击球手一定要有本垒打的梦想,这就是完美!”
杨一心大无语,无端被惊出一身冷汗,听到最后才发现陈未单纯得像一张白纸,根本不懂这些专业术语暗示了什么。于是说:“我不懂棒球,掩护我上垒就不必了,我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