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觉得以当时那种情况来看,如果自己没有及时打坏门锁,岑言说不准真的会把那个虚假的影子当做自己。
要是再让对方跟影子相处的时间再长一些,对方甚至有可能会在影子的哄骗下把自己视为影子。
这一次异变出现的时间跟以往几次异变出现的时间都相同,只不过比起前几次的异变这次显然要更加特殊,再加上岑言这一次沉睡的时间比以往都要久,以至于费奥多尔不得不谨慎一些。
这一次的影子像是有着统一清晰的目标和极高的思维能力,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的信息并没有跟往常那些异变一样逐渐清晰,反而还越发隐蔽,取代了人的影子会跟原身一样一如往常地生活,不会引起任何人的疑心,这种自我隐藏的安静反应看起来像极了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也许是在暗中发酵等待着能够把整个横滨的人都取代的那一天,也有可能跟岑言迟迟没有醒有关。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按兵不动的隐藏格外有效,以至于费奥多尔这么多天下来得到的关键线索只有——不知什么时候广为人知的影子病传闻,以及看见影子的那些人都曾看见过类似于闪光灯一样的雪白光芒。
他原本想捕捉一个影子进行研究,但这些影子像是互通记忆、有着专门的交流方式一样,及时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费奥多尔一向不喜欢在交锋里处于被动,所以在前几天出门注意到自己周身闪烁起了类似于闪光灯一样的雪白光芒之后,他把果戈里和西格玛从天空赌场那边调回了横滨,想要借助两人的异能捕捉到自己的影子,然后进行情报获取。
正如影子病传闻中描述的那样,他的影子会来杀死他,也确实跟他所知晓的那些影子所表现出来的一样,影子与原身一模一样,无论是外貌、记忆、人格,就连异能都能完美复制,甚至影子的速度与力量还能比人类更高一筹。
虽然好几次险些因计划被看破而被袭击成功,但费奥多尔也在这几次交锋中得到了不少东西,比如说这些影子有个“母亲”,它们绝无可能背叛“母亲”。
又比如说影子虽然可以复制他人,但自己的影子每一次在发现没有机会杀死自己时,都会干脆利落地溶进影子里逃离,而不是选择在他们面前放出闪光复制其中任意一个人获得与之抗衡的战斗力,这种反应就像是在顾及什么一样。
费奥多尔推测影子在复制其他人这一方面可能会有什么巨大限制,甚至说不准这个限制极有可能会导致影子在交战中直接落败。
再加上自己的影子拥有与自己相同的思维模式与记忆,因此,即使对方想要杀死自己,但也不会到达那种死磕到底的程度,遇上这种迟迟没能成功杀死自己的情况,对方理所当然地会更改目标,铲除对于影子们而言最大的威胁,也就是——岑言。
费奥多尔不确定岑言在沉睡的情况下会不会依旧有复活的能力,但以他对自己的了解,自己的影子肯定会先试图复制岑言,后者在沉睡的时候只是一具徒有其表的躯壳,影子可能会复制出仅有外表的“岑言”,也有可能什么都无法复制,而当自己影子试图复制岑言的时候,就是他最好的下手时机。
但费奥多尔万万没想到,岑言在这个时候醒了,而且伴随着对方苏醒,自己脑海里也多出了一段记忆,莫名其妙多出的记忆让他不得不分出注意力,因此脚步被阻碍了片刻,这也就导致了岑言差点被自己影子拐走。
暂且不论岑言似乎不是在苏醒的一瞬间就清楚横滨异变,以及在有戒指感应的情况下还认不出自己跟影子的事。
费奥多尔现在梳理清了记忆后,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对方这么晚才醒。
原来是跑回六年前履行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话去了,现在对方通过统一横滨确实成为了「死屋之鼠」首领,而对方不止想当「死屋之鼠」首领,还想当他师父,甚至就连对方最后消失的那一刻,半空中还突然掉下的一大堆武器dàn • yào险些把自己活埋。
虽然其中有些事也有六年前的自己过于谨慎和防备的原因在,但这么多事加在一起也未免太离谱了。
“去六年前玩的开心吗?岑言?”
费奥多尔收敛思绪,抬起眼眸看着眼前青年难得理亏的模样,微笑着再次开口。
岑言一瞬间警觉起来了。
虽然真假两个师父都问了他这个问题,但是在他之前认错了人的情况下,总觉得对方现在有一种秋后算账的语气。
而且……怎么感觉好像师父一号现在的反应跟他所认为的改变未来不太一样?
他本来以为副本提醒里的改变未来是跟「未来纪元」副本里那样,更改所有人的认知和横滨的格局,但是这样的话,师父一号现在的反应不太对。
岑言迟疑地问道:“师父,你的记忆……?”
费奥多尔清楚对方的意思,他看似温和地点头,“嗯,在您苏醒的那一刻,我突然有了关于您在六年前做的那些事的记忆。”
岑言瞳孔地震!
原来那个副本描述上的改变未来,居然是这样的改变吗?!
那改变的还真是“未来”,只不过是于他和所有人而言都还没有发生的未来,并不是他所理解的、只改变于这些npc而言的未来,于他而言的现在。
好一个一视同仁的改变未来!
“所以您有什么想对我解释的吗?”
费奥多尔没有给对方过多的思考时间,仔细回想一下,他也能够感受到在这段记忆里对方跟自己相处时所透露出的认真,也正因为如此,他现在才想听见对方亲口说出原因。
“这不是因为我不知道是你挑起的战争嘛,我以为你想获得战争胜利,所以为了胜利来的不那么假,招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岑言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理不直气也壮地说道:“而且师父你看,虽然你的计划被打乱了,但是最起码我统一了横滨,你以后就可以在横滨光明正大找「书」了啊!”
费奥多尔听到最后一句话心底的阴暗和不悦一瞬间通通化为了欲言又止的复杂情绪,虽然很欣慰对方能够在自身的事情之外还能记得他想找「书」的事,但是现在已经有些迟了,此刻的横滨已经不可能再找到「书」的本体了。
沉默半晌,费奥多尔转移了话题,“那您为什么要自称是「死屋之鼠」首领?”
这当然是因为首领听起来比较帅啊!
只不过这句话说出来就显得他不够深情了。
岑言沉吟了片刻,下床走到对方面前蹲下身,深情款款地捧起对方的双手,一脸认真地问道:“师父,你喜欢我吗?”
费奥多尔:?
这是什么问题?费奥多尔不认为自己会在不喜欢对方的情况下跟对方如此相处。
毕竟岑言在情感方面犹如一张白纸,感情又是如此复杂多样的东西,以对方纯粹的性格,就算自己故意去歪曲诱骗对方认知到不正常的爱情,而对方哪怕认知到了这一点,他也能以自己性格缺陷问题把这点掩盖过去,完全没必要以同等的态度去付出这么多。
也正是因为这份习惯了对方的存在与因对方而产生的情感,他才会在这份源自利用而起的相处中,尽量以正常的情感认知去认真引导对方。
费奥多尔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以为您能够从我们第一次亲吻时感受出来。”
第一次?
岑言回想了一下,应该是去吃怀石料理的那一次。
“所以你喜欢我的对吧?”
费奥多尔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对方要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一点,但这并不妨碍他同意这句话,“嗯。”
“既然这样,那你的就是我的。”岑言宛如找到了什么证据一样,振振有词地说道:“我用一下你组织首领的身份也很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