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神奇,到最后卿浅的气息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熟悉的妖气。
非常熟悉、不仅如此还很浓烈。
这几乎能让江如练确定——师姐身上带着自己的羽毛。
什么样的人,才能表面拒绝,背地里又放不下?
江如练如飞鸟般轻盈地落地,嘴角上扬,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
她抬手,穿过指尖的风带着异常活跃的火灵气,而眼前正是妖盟所占据的停云山脉。
*
江如练在追人,卿浅同样也在寻人。
只是她追逐的对象明显难缠太多,能凭借着山林复杂的情况将自己的气息掩藏得分毫不露。
不久前,她交代完后事,提剑出了停云山,准备往流沙的封印去。
结果横穿妖盟时被一道术法拦截了一下,她便顺势落入早就布置好的树林中。
入目便是熟悉的阵法、和似曾相识的手段。
卿浅闭了闭眼,手中剑斩断飞袭而来的火线,神情冷若冰霜。
“裘唐。”
只有他,才会三番四次地出手想要困住自己。
她可不信什么修补封印的说法,其中肯定有更深的缘由,甚至会与江如练有关。
重重叠叠的幻境与阵法相交叠,再继续耗下去,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就怕是裘唐更胜一筹。
卿浅皱眉,不动声色地把涌到喉头的淤血咽下去,手里的剑未曾颤动半分。
按照自己原来的计划,她只需要想办法让江如练辞去妖管局的职务、离开停云山,自己再渐渐从她生活中消失。
什么都不会发生,对于一只拥有漫长生命的妖来说,年少慕艾会随着时间化作记忆里的一粒沙。
难过只是暂时的,风一吹就散了。
凤凰总会找到合适的梧桐枝,而江如练会再次遇见和她一样自由的妖怪。
等到那时候自己已经黄泉埋骨,落寞和嫉妒也就无从谈起。
谁知天命难测,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停云山的月色下,与江如练那一吻同时落下的,还有极其浅淡的异香。
随后记忆开始模糊,等把那只凤凰找回来,就仅仅只记得江如练清澈的一双眼,还有格外温柔的笑。
她当时明明已经察觉到了异样,能够及时止损,到最后却依旧选择了无动于衷,任由事态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究竟是她中了蛊,才因此失去理智。
还是早就无法压制的私心,“教唆”她心甘情愿地被蛊惑?
卿浅毫不犹疑地下腰,避过横斜而来的灵刃,反手就是一剑。
剑风荡出去几米,将沿途的障碍物从中劈开后似乎撞上了透明的屏障。
“咔擦”一声脆响,仿佛镜面破碎,面前的森林“裂”成碎片,最后屏障散去,露出了原本的样貌。
面容和蔼的老人倚靠在轮椅上,被发现后并无半点惊讶,反冲卿浅笑了笑。
“你什么时候这样莽撞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卿浅抿了抿唇,脊背挺直,掩不住的戒备和紧张。
毕竟是两代人,哪怕在修行造诣上再天才,她也和裘唐有着一定的差距。
裘唐继续道:“要不是见了这身白衣,我还以为来的是江如练。”
他说完转动轮椅,主动往前走了几步。
卿浅没后退,提着剑随时都能出招:“你的目标当真是我?”
“是,也不是。”裘唐没有正面回答。
风带着热浪掠过山林,灵气沿着既定的路线游走,使得卿浅四周的阵法微微发亮。
又是一个缚阵,而且是只抓活的。
事已至此,卿浅也不和他废话,索性点明了:“当初祭阵应该是你。”
封印以五行入阵,流沙所处正好为火。
她当初特意要来了“太初图书馆”的权限,就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
白云歇的旧友,正好对应五行,也正好自那以后渺无音信。
果然,裘唐眼角笑出了褶皱,无所顾忌地承认道:“当然是我,这是白云歇精心设计的封印,花最少的力气,赢得最好的保障。”
“我的那些个老友先后去了。白云歇送走了他们,下一个就该轮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