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纪年进到棚里之后,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仲星燃。
其他几对cp围坐在森林小屋前面打牌,四面围满了摄影师,唯独不见仲星燃的身影。
陆谦随招呼闻纪年道:“纪年,快过来打牌,我输了好几把了,就指望你带我飞呢。”
闻纪年看了看周围问:“你看见仲星燃了吗?”
“没有,可能补妆去了吧。”陆谦随说,“对了,晚点你记得躲进花瓣里,我们把蛋糕递给你。”
他们的原计划是,让闻纪年躲在巨大的莲花玩具里面,然后捧着蛋糕在仲星燃面前缓缓盛开,整个画面充斥着浓重的土狗气息。尽管这场面十分雷人,却还是获得了所有人的一众支持,反正躲在花瓣里面的也不是他们。
“我一会儿进去,时间还早。”闻纪年搜寻着仲星燃的身影,心不在焉地回答。
奇怪的是,整个下午仲星燃都没有出现,棚里倒是涌入了一群矮小的哆啦A梦,围着他绕圈圈玩。
闻纪年被这群小哆啦A梦吸引了注意,按照节目组的安排带他们一起玩了几轮游戏。
木绪儒给李明明打了个电话,那边说是仲星燃身体不太舒服,临时请两个小时假,等晚上切蛋糕的时候再过来。
木绪儒知道他在玩偶服里面闷了很长时间,担心地小声问:“不会是中暑了吧?”
“没有没有,您别担心,不是中暑。”李明明有点一言难尽,看了看呆坐在沙发上两眼无神的仲星燃,胡编乱造道,“他只是……有点累着了。”
“好,没有中暑就好。我叫他别躲玩偶服里,这家伙也不听劝,你让他好好休息吧。”木绪儒很无奈。
李明明想起了他的叮嘱:“哦对了,这件事您千万别告诉闻哥啊,我陪他歇一会儿就过去。”
“我知道,他不想让纪年担心嘛。”木绪儒说。
李明明挂断电话,走向仲星燃道:“燃燃,你真的不要紧吧?要是实在不舒服的话,我还是叫医生来给你看看,放心,绝对不会让闻哥知道。”
仲星燃挥了挥手,眼睛里仍然没精打采的。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闻纪年呢?不应该啊,真不应该。
他脑袋里反反复复地回荡着三个字:不应该。
熬过了第一反应所带来的惊悚和吓人,他现在只觉得这件事离谱到堪比彗星撞地球。
他从小到大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不是个同/性恋,尽管家里家教严格不许早恋,但看见漂亮的女孩子还是会跟兄弟们相视一笑。贾柏言他们一起看片的时候,偶尔他也会参与其中,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青春期男生症状。
直到上了高中以后,不知道是因为艺考压力大,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培训机构里有很多花枝招展的女孩给他递情书、问他要微信,他都清一色地提不起兴趣来,一概推给了他的好兄弟杜康,杜康还调侃问他是不是转性当和尚了。
有一次,哥几个在说机构里哪有个女生长得像一个明星,杜康问仲星燃觉得她好不好看,仲星燃却脱口而出,得了吧,还没我那个走狗同桌好看。
话出口的一瞬间,不止他愣住了,杜康也愣了,好半天才难以确信地问,你是说闻纪年?
仲星燃想不起来当时自己是什么反应了,好像随口损了他两句,把这事儿揭了过去。但话一旦说出来,就在心里形成了一个不得不承认的概念——他就是觉得闻纪年好看,在遇到他之后,好像所有的男男女女都黯然失色了。
那时的仲星燃会觉得自己是个同/性恋吗?当然不。
好看归好看,他依然下得去手跟他干架。
但如果现在闻纪年跟他动手,他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还手。不仅舍不得还手,还会担心对方的拳头疼不疼。
仲星燃拿了个沙发上的抱枕捂在头上,越想越觉得心脏快要被某种情绪填满了。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情,又激动又喜悦又难过又挣扎,复杂到如同一罐泡了蜜糖柠檬和苦瓜的水,酸甜苦的滋味让人感到后槽牙阵阵抽筋。
一整个下午,他一直在不断地否定自己、想闻纪年、接着否定自己、接着想闻纪年……反复循环,备受折磨。
直到快到切蛋糕的时间,仲星燃才慢悠悠地走进摄影棚。
他刚洗完冷水澡,头发带着吹干的蓬松感,前几天摘下的墨镜又回到了脸上,嘴角不自觉地紧绷着,看起来似乎有点萎靡不振。
他走得相当磨蹭,好像极其不愿意进棚,这种不情不愿的表情,使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闹脾气的萨摩,惹得白婳和夏斐都盯着他笑了起来。
闻纪年问他:“你去哪儿了?”
“帮吴伯晒鱼干。”仲星燃说出一早想好了说辞,避开他的视线。
他可悲地想,自己甚至连借口生病都不能,因为他不想看见闻纪年露出担心的表情。
没救了,真是没救了,操。
闻纪年觉得他态度怪怪的,想了想转移话题道:“绪导说一会儿聊天的时候要cue我们几个问题,李明明应该告诉你了吧,你准备好答案了吗?”
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去当主动挑起话题的那个,因此问的难免有些生硬。
仲星燃声音闷闷的,“准备了。”
闻纪年终于确定了他不对劲,看着他道:“你怎么了?”
仲星燃瞄了眼旁边的摄像机,说:“没怎么。”
然后便转过身,去看陆谦随的牌面。
这是他第一次把闻纪年一个人放在那儿,闻纪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到这是在直播,忍住了上去问他的冲动。
他感觉仲星燃好像不是生气,而是在躲着自己,可他为什么要躲着他?
直播进行到晚上时,大家都聊了很多童年印象深刻的事情。话题从家人到朋友,再到事业上遇到的问题,他们聊得大部分都很真诚走心,弹幕的氛围也很好。
到了七点,木绪儒开始cue流程。
“今天我们欢聚在这里,除了录节目之外,还要给我们仲星燃庆祝他的二十四周岁生日。来,把那朵花推上来。”
“燃哥,生日快乐。”众人齐刷刷地喊道。
因为是打乱顺序坐的,仲星燃坐在了陆谦随旁边,他看了看周围问:“闻纪年呢?”
五分钟前他说去上厕所,然后就再也没看见影子。
陆谦随哈哈笑了,“你们俩还真是默契,白天他问你在哪儿,晚上你问他在哪儿。”
仲星燃看着被推上来的一人高的莲花花骨朵,嘴角抽搐道:“他不会藏在那朵花里吧?”
“咳咳,这可不是我说漏嘴的啊。”陆谦随小声道。
仲星燃满脸无语,显然这是木绪儒会安排的出来的。
“星燃,快过来打开蛋糕吧,朋友们,让我们大声唱起来——”木绪儒边用手机录视频准备发给常晓茹,边激/情四射地指挥道,“今天你生日——”
夏斐和白婳举着灯牌,唱起了生日神曲:“今天你生日,送上我祝福,特别的日子有灿烂的笑容……”
难听到不像是一首歌的程度。
仲星燃的表情僵住了。
哈哈哈哈,受不了了,我替我儿社死了。
小斐你不要这样,我觉得很丢脸……
哈哈哈哈哈哈,婳姐的表情好嫌弃,一边嫌弃一边唱,救命。
这是谁想的环节,太尴尬了,出来挨打!
“生日快乐!”木绪儒大吼一声,按动按钮打开了莲花花瓣。
闻纪年一脸想死的站在里面,迎接他的是怼脸而来的摄像头。
我就知道!甜甜会在里面!好土啊哈哈哈哈哈。
木绪儒的浪漫水平为什么忽高忽低的,一会儿搞得很时尚,一会儿搞得像中年人弄出来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生日就是虾仁他妈策划的,而且这还算收敛了……
常女士吗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么说我也觉得了,她每年给虾仁的庆祝仪式都好浮夸。
仲星燃本以为自己会尬到无法上前接蛋糕,但事实是,当他看见闻纪年手捧蛋糕的时候,内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周围的灯光是配合森林小屋调制的昏黄色调,从四面八方打在他瓷白细腻的皮肤上,恍若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柔光。
他就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便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在仲星燃来南岛前做的那个梦里,好像也有某个这样的时刻。
不知道是他哪一年生日,周围没有任何其他人,闻纪年捧着亲手做的小蛋糕,微笑着朝他走来。
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这个人真真切切地属于自己,所有的戒备、猜测和怀疑都一一放下。他上前不顾对方的惊呼,把他拽过来用力吻住,蛋糕蹭在了他们的衣服上,弄得到处都是。最后画面渐渐模糊……
仲星燃有那么几分钟的走神,直到木绪儒在旁边低声提醒他:“星燃?星燃,该上去拿蛋糕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上前两步从闻纪年手中接住蛋糕。
在拿底座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闻纪年的小拇指,手指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仲星燃脑海一片凌乱,没顾得上去看他的神色,转身把蛋糕放在桌上就想拿刀切。
夏斐赶忙阻止他:“等等,你还没许愿呢。”
“……啊,知道了。”
他闭上眼睛许愿,夏斐和旁边的白婳咬耳朵:“估计是看见老婆端着蛋糕太感动了,你看他整个人五迷三道的。”
白婳:“我感觉他整晚都不敢看纪年,可能是不好意思吧。”
仲星燃许完愿后切蛋糕,想也不想把第一块递给了闻纪年,闻纪年怔了怔,接过来对他笑了一下。
等他分发完蛋糕后,木绪儒说:“今晚还有最后一个环节,那就是节目组为我们积分第一的嘉宾,准备了额外的丰厚礼品。现在公布这位第一名——”
闻纪年吃了口蛋糕,看向仲星燃。
“他就是,闻纪年,让我们掌声鼓励!”木绪儒说,“至于为什么是纪年第一呢,当然是因为我们的寿星,把积分全部赠给他啦!当然,纪年本身的积分也不低,加起来自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闻纪年被蛋糕呛着了。
陆谦随带头鼓掌起哄,“恭喜啊,纪年。”
夏斐笑着说:“真羡慕纪年,我也想有人把积分都送给我呢。”
邵云看了她一眼,“早知道我也跟绪导说了。”
闻纪年转向仲星燃,琥珀色的眼睛透着意外的光。
“谢谢你。”他笑着说。
仲星燃沸腾了一天的情绪终于得到来缓解,摘下墨镜认真地望着他道:“不客气。”
哇哇哇,他真的把积分全送出去了!呜呜虾仁,我以后再也不和你抢老婆了,你值得拥有甜甜!
这两个人怎么还害羞了!别把我磕死!都在一起一年了,还是一对视就脸红!
“谢谢你”“不客气”,呜呜呜,为什么这么客套平淡的对话,我居然觉得好甜!
前面的我也觉得,他们跟彼此说话的时候都好温柔啊,我哭死。
啊啊啊啊,就喜欢他俩在外人面前害羞到装客套,太甜了!
节目组给闻纪年拿来了两个大礼包,一个是100的巨大哆啦A梦拼图,一个是仲星燃准备的星球大战系列乐高。
“我去,燃哥真舍得花钱,这系列的乐高好贵吧。”夏斐吐了吐舌头说。
白婳跟她八卦,“这都不算什么了,去年纪年生日的时候更轰动,今年燃哥估计是考虑到在直播,不想太高调吧。据说他爸是兰江资产排名前几的企业家,你别看网上说他是ZTR太子爷,其实ZTR在他们家都算是小产业了。”
两人摘了麦,暗戳戳地讨论小道消息。
夏斐惊呆了,“真的假的?富二代竟然在我身边!”